封予峋点了点头,他一身四龙薰貂皇子朝服站在三人合抱的银杏树下,眯着眼儿打量着鱼贯而至的官员,明明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有股子隐隐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一众官员纷纷快步行至台阶之下,齐刷刷给封予峋行礼:“拜见四殿下!”
封予峋居高临下打量着面前一众官员,负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真的很喜欢这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感觉,伴随而来的那种被仰望、敬畏甚至是惧怕的心情,更让他迷恋,如此的美好,令人沉醉。
权力,简直是这世上最是烈的一剂春药,明明还不曾得到,可是只要幻想,就能让他迷醉、兴奋到战栗,那如果真的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呢?
封予峋蓦地攥紧了双手,眼皮跳了跳,缓声冲下面一众官员道:“都平身吧。”
“谢殿下。”众官员平身。
侍卫匆匆过来禀报:“启禀殿下,吉时已到!”
封予峋点点头,然后随着祭祀礼官,缓步行至祭祀台上,礼部侍郎、国子监祭酒还有钦天监监正紧跟其后,其他的所有官员则依次排列开来,站在祭祀台下,等待着祭祀典礼开始。
行至祭祀台上,封予峋位列中央,其他三位官员站在后面,吉时到,封予峋率一众官员行礼,礼毕,祭祀礼官双手奉香,恭恭敬敬地递到封予峋面前,封予峋双手接过香,缓步行至香案前,稳稳地将香插进了香炉。
之后是礼部侍郎等三位官员。
上香过后,这祭祀典礼便就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都是钦天监的事儿了,在春闱之前,钦天监的占卜也是惯例,说是能占卜吉凶预测祸福,可封予峋心里对钦天监挺看不上的,无非就是装神弄鬼,然后再说两句吉祥话罢了,反正就是那么一档子事儿,什么吉凶祸福,在封予峋看来,从来就只掌握在人的手里,而不是这些子根本不存在的神神鬼鬼,当然,他不信鬼神的态度也是受到了封远图的影响,确切地说,在很多方面他都受到封远图的影响,也难怪,封远图曾经说过,一众皇子之中,唯四皇子最肖自己。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是面儿上肯定是不能露的,下了祭祀台之后,他便跟其他官员落座,旁观钦天监占卜。
钦天监正负监正都在祭祀台上,嘴里念念有词,封予峋一开始还能听到他们在念叨什么,可是后来,他渐渐走了神,他在想要怎么处置周子徽。
这个时候,他当然是不想处置周子徽的,一则是时间不对,这个时候,他是一点儿岔子都不能出的,当然不是处置周子徽的好时机,二则是,他是打心底儿不想处置周子徽,倒不是他有多念旧情,舍不得周子徽这人,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他的野心,都决定了他不可能会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念旧情能让他更进一步?
呵呵,哪有这样的事儿?过分念情反而是他这样的人的大忌,所以他的出身跟野望都注定他不管对谁都不可能付出真心,即便是父皇母妃,即便是亲妹妹,更何况是周子徽?
认清一个人能给他带来的价值,而这也就成为了他对待那个人态度的基础,一旦这个基础崩塌了,他的态度自然会发生转变,转而就到了处置那个人的时候。
所以他不是因为跟周子徽的情义而陷入纠结,他觉得周子徽还有用处,周子徽的心机城府有多厉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有周子徽在,这些年来,他规避了多少风险?如今他已然走上一条凶险之路,有周子徽的助力,对他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说到底,在他看来,他对待周子徽的这个基础已然存在,虽然已经岌岌可危,若是他耐心修补的话,也不是没有修补完好的可能。
可是……
周子徽的态度,又着实让他生气,还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