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无心湖上的大小船楼接连亮起一排排的红灯笼,映的江面灯影彤彤,金陵城这万家灯火如天上群星落地,点点璀璨,无心塔地势高,刚好把这夜幕初临的金陵城尽收眼底。
景象虽美,萧莫尘却无心观赏,他把玩着腰间的的青色荷包,与其它荷包不同的是,此香囊干瘪瘪的,里头好似无物。
他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目视着前方,一阵风从湖面拂来,轻轻撩起他的裙摆,突然,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刚刚同他讲话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身长如鹤立,锦带黑袍,面上带着一副银色的面具,那面具在月光的下泛着银色的光,阴沉冷冽,男子全身上下包地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转动着一把南阳玉骨扇。
“如此说来,当年给本王母妃定罪的那纸罪状确实是有问题的,而最大的嫌疑人便是现任大理寺卿,周立南。或许,他就是当年买凶杀害离氏夫妇的幕后真凶,一举多得啊。”
男子从面具里呵出了一声:“更有趣的是,此人是个十足的太子党,是皇后那老妖婆在司法局的重要爪牙,还帮着冷家压了几桩杀头的罪状呢。”
萧莫尘将视线移到了湖面,乌黑狭长的丹凤眼聚满了湖里的点点璀璨,眼睛略带着笑意,他声音清冽,如春日化雪,一扫酷夏的炎热:“无名,本王开始越来越确定了,离昊天不是当年害死我母妃,让洛家灭门的凶手之一了,他应该也是受害者。”
原来,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正是天机阁的阁主无名。
无名无名人同其名,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从何而来,他的天机阁也是无门无派,纵然天机阁能耳听千里,目观八方,无所不通,无所不能及,但其接任务纯然看阁主的心情。
外人不知,他们眼中这个传奇而强大的组织,竟然对宸王殿下唯命是从,还是毫无条件的服从。
刚开始萧莫尘还有些顾忌无名,毕竟,这世上并没有真正不计利益的付出,天上掉馅饼之事,多的是陷阱。
但是这几年看来,天机阁并没对他有任何的不利之处,反之,全心全力地为在他卖命,而阁主更是毫无保留地为他付出,渐渐地,用人不疑,萧莫尘便不再有所猜忌了,他们彼此间配合的都很好。
无名把扇子插回腰带里,整整外袍,边走边说:“他不是,殿下可以放宽心了。”
“十年前元日,也就是洛贵妃被害的那日,人人皆疑入殿面圣的人为何不是离昊天,而是周立南。那段时间,离昊天幼女的病来地凶猛和蹊跷,危在旦夕,他与离夫人日夜守在床边。同时,他还要深入调查东宫走水和太上皇的离世真相,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当年在大理寺是由大理寺少卿何俊代管的,根据南楚例法,当年离昊天遇害后,上任之人应该他,然而,却是低了两品的周立南上了位,而何俊年纪轻轻竟辞官隐退,甘愿待在乡野山村过着贫困潦倒的日子。这其中若是没鬼,那还真说不过去了。”
萧莫尘临湖而立,月光下,人影斜长,枝叶斑驳的暗影投在他身上,风起,乌黑的发丝微微扬起,掠起了一身风华。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湖面,细细琢磨起刚刚无名的话,心中似有沉重的礁石在盘旋沉淀。
十年了,他整整谋了十年。从亲眼看到母妃在自己面前投了缳,那白绫像是无处不在幽灵,在他眼前盘旋了整整十年。
再到亲眼目睹昔日热闹温馨的洛府,一夜间血流成河,浮尸百里,连刚满月的小侄子都惨死在襁褓里。
这十年来,他没睡过一天好觉,一闭眼全都是亲人惨死在自己眼前的画面,他逼自己坚强,逼自己一夜生长,用仇恨硬生生挨过那段被遗弃,被迫害的日子。
无奈,皇后的势力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庞大,还要根深蒂固,就凭刚回到金陵站稳脚跟的自己,根本无法扳倒她。
他只能从离家出手,他迫不及待地想让离家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想让他们也试试坠入地狱的感觉。
跟其他人一样,他很清楚,想要搞离羽,从离歌开始就好了,她是离羽乃至离府唯一且致命的弱点。
早在姑苏的时候,他便暗中调查过她,她单纯善良,好骗。
更重要的是,她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好男色,药石无医。可偏偏,他模样长的好,用来诱骗她,绰绰有余。
须臾,萧莫尘用手捂了脸,第一次,他痛恨自己的心狠手辣,痛恨自己的算计与攻心。
当年她吃了那么多苦,才抹去那段记忆,
就这样被他,被他……
“小北,往后本王要对离歌再好点。”萧莫尘声音悲凉,如这泄下的月光,苍凉如水。
小北木然,淡淡回了句哦。他不关心主子要如何对离歌,只知道,主子这万年铁树若开花了,有了爱情的滋润,他日子应该可以过得美滋滋。
“咻!”
“主子!小心!”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