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萧莫尘忽略离羽变化多端的脸色,直径越过他,先一步走进屋内。
留下门外的离羽,绷紧身子,握紧拳头,越想越怒,怒到火烧心肺,急急干咳了几声,但是又不好发作。
最后,他终是放松身子,舒开来拳头,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一开始他便输了,从离歌遇上萧莫尘那日开始他便输了。如今萧莫尘早早戳穿他的秘密,一顿敲山震虎,就困住了他所有手脚。
皇帝有多恨恶人谷,到时他的惩罚便有多重,保不齐,整个相府他保不住。
他深知,如今就是杀了萧莫尘也不济于事,那样只会让自己暴露地更快。
且由着他去吧,但愿看在小宛的情谊上,宸王不会乱来,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时间一到,这个威胁便不再做数了。
已是夜深露重,月色越发分明,清华如水,沐人衣冠如披着霜带着雪。
离羽在门口站了会,便转身离开了。
离羽刚离开,小秋就疾步走了过来。
刚刚陆风在为离歌诊断时,她跑回屋里,将她箱底所有的护身符与开过光的佛珠皆数搬来。
她想着,就算花光往后所有的运就算折了她几十年的寿,她也愿意,只要小姐能平安度过这一关。
小秋一进去,便看到坐在床边岿然不动的萧莫尘,她怕惊到他们,只是将东西放于离歌床底下,又连忙退开了点距离。
离歌眉目间本是犹有稚气未脱,但隐约可以看出少女甜美灵动的风华。回眸一笑,眼波盈盈,小酒窝荡起,都如能醉人。
而此刻,灵动的少女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全无,气息奄奄地躺在他眼前。
萧莫尘坐在床边沉默着,手指收拢,指节一根根的捏得白透。胸口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给堵上了,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颤抖着抬起手,眼睛氤氲,顺着离歌柔和的轮廓游走了一遍,最后,手落在了她小酒窝的位置。
他想看她笑,想听她说喜欢他。
这念头一起,萧莫尘耳边顿时有无数她说过的话响起。
“萧莫尘你真好看!”
“我不要脸,我要你。”
“本小姐就是贪你美色,馋你身子了!”
“萧莫尘,我赖上你了,一辈子的那种。”
“我最喜欢你了。”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她声音像小黄莺,尾音还总带着媚人的小勾子,勾得人心里发痒。
萧莫尘心一紧,眸色殷红,缓缓地附下身子,在离歌的额头上落下一稳。那一吻极其重,极其久,时间长到萧莫尘以为他们已经过了好几个春秋,长到他的脑海里只住着一个她,长到他以为他们能这样相拥着一夜白了头。
直到嘴唇微微发了麻,他的唇才离开她的额头。接着,他的手又捏上她的耳垂,不比那日,此刻她的耳垂柔软冰冷。
“歌儿,早点醒来,本王还想给你赖一辈子呢。”
后头的小秋听到这话,手里死捏着手帕,鼻子直接酸了起来,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砸。
人不怕死亡,怕的是有所遗憾,有所亏欠。若是小姐此次能逃过一劫,小姐喜欢什么,天涯海角她都要为小姐寻来。小姐喜欢宸王殿下,那就让她喜欢着,她再也不说长短,只管祝福。
夜凉如水,宸王府里各处都已熄灯安寝,唯独偏苑这一间厢房灯火通明。
三声扣门声响起,唐裕冲里头喊了一声,接着,唐琳琅打开了房门,将他迎了进来。
落座后,唐裕看着穿戴整齐,面容自若的唐琳琅,直接推开她递过来的茶,开门见山地问:“琳儿,今日相府的祸事,是否与你有关。”
闻言,唐琳琅放下杯子做惊讶状:“相府发生了何事?爹爹又做何原因来质疑女儿?”
唐裕深深地盯着唐琳琅看,知女莫若父,就算事先不做一番调查,他也能断言,此事跟他女儿脱不了干系。
在姑苏之时,她就爱在背地里下刀子,除去了萧莫尘身边所有有干系或无干系的女子,就连她的贴身婢女,都不见得能独善其身,为了杜绝一切隐患,她如今连婢女都宁可不要,可见其对萧莫尘的占有欲已然到了变态的程度。
思及此处,唐裕心有不安,怕她伤着自个儿,更怕她伤着萧莫尘,对着她,又是一通语重心长的教诲。
唐琳琅眼里幽着笑,乖乖地应下唐裕所有的叮嘱,脸转向门外,殷切地盼望着明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