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薇死不足惜。”雾泠不为所动，语气毫无起伏，道：“若不是她，镜妖本应一辈子都只能行走在镜中，无法脱离入世，戕害他人。镜妖贪婪，吸□□魄的同时，往往会把人的血肉也吸食殆尽，徒留一具白骨。”

镜妖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大方承认：“不错，凡人命贱如蝼蚁，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刚刚那仙门女弟子，虽灵力低微，但其精魄血肉从小受仙门洗礼滋养，比凡人珍稀百倍。”

“你可知刚刚那女子是谁？”

“猜也能猜到，忘忧仙君的胞姐嘛。”镜妖将龙莲盾玉坠托于掌心看了看，“果真与传闻中一致，灵力低微，心地善良，所以才这么容易被我骗取龙莲盾。”

“你还挺得意。倒是叫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让吕薇这么死心塌地对你的？”

镜妖嗤笑一声，“那个蠢女人。凡间女子所求，不过长相厮守的爱情，在我眼里这再简单不过，弹指一瞬而已。随便披一副俊朗帅气的皮囊，来一场英雄救美，说两句花言巧语的话，就能把她们的心吃的死死的。”

“你如此作践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子的心，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呵。爱情，在我们妖族眼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轻易便唾手可得。”镜妖嗤笑：“换做是你，你会在意吗？”

雾泠认真的考虑了几秒，“好像也不会，哈哈。”话音一顿，语气陡转，“不过，你这劣性小妖可代表不了妖族。——妖族最是出情种！”

突然铜镜雾气弥漫，显现出一个女子的容颜，泪如雨下的从铜镜中走了出来，悲伤的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镜妖。

镜妖嘴角的笑意僵住，惊骇的瞪着她，“你……你！！！”同时，身体开始一点点被母镜吸进去。

“谷郎，你骗得我好苦。”吕薇悲怆道：“你与我说只是吸□□魄，不会伤人性命，待法力精进后便可脱离母镜，不再依附镜中，可与我一同行走世间，长相厮守。”

“我真心待你，甘心入镜替你，只希望你可正大光明的生活在世间。你却……”吕薇痛哭失声，“你却残忍戕害他人，我亦助纣为虐，你我均死不足惜！”

吕薇突然伸手夺过洛临渊托在掌中的铜镜，在镜妖的破口大骂中将母镜摔得粉碎，拾起一片碎片，扎入自己喉咙，血流从口中汩汩涌出，艰难道：“多谢仙君，使我看清真相。”

雾泠静默无言，他方才与镜妖对话，就是料到这些话都会传入吕薇耳中，使她心灰意冷，自愿从母镜中走出。至于吕薇知晓后会如何，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他只是比较奇怪，既然洛临渊在镜中已与吕薇见面，并带走母镜，使她有机会看清镜妖的本来面目，那么吕薇得知之后是情况崩溃、抑或寻死，都应该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为什么不阻拦？他完全是有机会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为什么放任其发生？

这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亦不符合仙门的处事之道。

“你刚刚……为何不阻拦？”

洛临渊捡起龙莲盾玉坠，将吕薇抱起，丝毫不在意大片血色浸染衣服，缓缓说：“她是烈性女子，应有选择的权利。”且如你所说，我没有资格代替那些被残害的冤魂原谅凶手或帮凶。

雾泠迟疑的看了他几眼，轻拍黑蓬，两个魅童钻出，一个是扎羊角辫的女孩，一个是肚子奇大四肢如柴的畸形儿，他俩便是双生鬼子。

雾泠摸了摸两人的头，道：“告诉阎罗殿，将吕薇的魂魄投入第四层孽镜地狱，受二十年苦楚后，再世为人。”

至于镜妖的碎魂，自是犒赏魅童。

两人再次回到枯井院落，洛青黛还没醒，洛临渊把龙莲盾玉坠系回她项间。

雾泠蹲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问：“这龙莲盾哪来的？”

洛临渊手一顿，“你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吗？”

洛临渊微默，“是龙族九公子送的，你还拔过他的龙鳞。”

“啊？”雾泠一讪，嘀咕道：“无稽之谈，不信也罢。”末了又忍不住好奇问：“那他人呢？”

洛临渊目光深沉的看着他，话到嘴边，摇了摇头，“罢了，你恢复记忆后自会知道。”

雾泠摸了摸鼻子，“哦。”

吊胃口，嘁！

——

洛临渊让夫诸把洛青黛送回了天虞山，以防再发生意外。

中秋佳节，雾泠向来爱凑热闹，遇着人间佳节，自是要好好逛上一番的。奇怪的是，洛临渊竟然也留了下来，亦步亦趋的与他同行。

雾泠为此百思不得其解，“仙君，你待我这般态度，容易叫人误会啊。”

“什么态度？”

“吃饭，你付钱。住店，你付钱。连我刚刚买双靴子，也是你付钱。”雾泠想了半天，形容道：“这让我觉得……有点像是被你包养的感觉？你很愧疚伤了我吗？在补偿我？”

洛临渊不置一词。

“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我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惶恐不安。”雾泠负手在前，神色纳闷，忽然灵机一动，“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该不是想泡我吧！”雾泠倏而转身，捕捉到洛临渊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他瞪大了眼睛指着洛临渊，“你你你，我告诉你，我可是卖脸不卖身的！亲亲可以，爱爱不行。”

洛临渊一头黑线，胡说八道什么，“你多虑了。”

“那就好，本王后宫佳丽三千，暂时不打算纳妾。”

洛临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