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他已经不能完整地说出话来，只能一直断断续续地低呜着，也不知要说什么。

渐渐地，他眼中的光消失，最终，他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动一下。

他安详地躺在地上，仿佛睡着了一样，全身没有一处异样，完全看不出来是中毒而死。

利贵妃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冷淡地说：“没气了，他已经死了。”

辛吟姝的心一下子静止了。

直到这一刻，她的仇人终于死了，她终于可以慰藉她死去的亲人，终于可以放下痛苦，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重担，重新好好生活。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躺在地上的皇帝，他就这样安静地死去，带走了她的痛苦，她的怨恨，抽走了她身体里所有的东西，让她一瞬间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支柱，只得无力地站着，孤寂而离索。

她蓦地笑了，极其痛苦地笑了，她笑着笑着，一滴眼泪就掉了下来。

明明她该觉得如释重负的，明明她该觉得喜出望外的，然而，这个老皇帝死在她面前，她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

辛吟姝也不管自己现在还是宫女身份，垂着手推门而出，一步接着一步，漫无目的地向外走去。

往后她再也不会做噩梦了，她终于从那座困着自己的牢笼里走了出来，往后，她的生活终于可以和别人一样，她可以平静地活着，不用再费尽心思地，想要取得安稳。

可是，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空落感，觉得心里漏了一个很大的洞，一个无论如何也填不满的洞。

就像是她曾经滋养了一棵树，但有一天，这棵树被连根拔起，虽然站在树底下的她终于可以看见蔚蓝的天空，但是一低头，那巨大的树坑就落在眼前，如何也填平不了。

她想起皇帝临死前对她说的话：“希望能让你……逃过一劫……就当是……我欠你……辛家的……还，还你了……”

明明对他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是个喋血的恶魔，可是为什么，他临死前要说出这种话，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不，她不会做错的，哪怕她整个人生都是错误的，这件事她也不会是错的，因为为了这件事，她付出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它怎么能是错误的。

现在，她和喻景言之间的斗争总算结束了，最终还是她赢了，然而，没有赢得喜悦，却有输得悲伤这一赢，她失掉了自己的爱情。

她能想象的到，喻景言知道皇上死后，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他又会怎样对待自己。可能就这样了吧，她和喻景言就只能这样了吧，等她处理好了所有事情后，也许就会回非

露堂去，而他若是不想再当这个安宁将军，也许也会回到他的革山庄，这样，一切似乎就都回到了原点，他们像从没相遇过一样。

而在上京城里的那些日子，是她永远都会记得的一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