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不好了!”小丫鬟聒噪的声音传来,宋玉璃慢慢睁开眼睛,她自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并不在苏家,而眼前的一切却仿佛是她过去的闺房。
小丫鬟云香推门而入,满脸惊慌地扑到她床前,大喊道:“大小姐,宫里传出消息,老爷被下了大狱!”
门外,母亲的哭泣声由远及近,宋玉璃愣愣地看着云香,小声问:“今天是何日?”
云香只当宋玉璃刚睡醒还迷糊着,焦急道:“今日是二月出三啊小姐!您糊涂了吗?”
二月初三,正是父亲被皇上治罪,打入天牢的日子。
宋玉璃恍惚地看着云香,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自己这是刚从梦中醒来,还是突然入了梦中。
她懵懵懂懂地从床上起身,由着云香帮她梳洗,看着铜镜中神色茫然的少女,她渐渐回过神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真的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
这一年,父亲下了大狱,宋家的灭顶之灾,才刚刚开始。
宋玉璃有些不敢置信,只觉得自己的一生仿佛都在一场梦中耗尽了,那到底是梦还是真的?若只是梦,为何如今她脑中清楚的知道今日将要发生的事,若是现实,她又为何坐在这里?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看着镜中尚且稚嫩的脸,渐渐定下神来,无论如何,这日子总得一日日的过下去,不是吗?
今日府中大乱,云香也是心神不宁,连宋玉璃的鬓发都梳不利索,扯断了她的头发,让她疼的抽了一口冷气。
“小姐恕罪……”云香吓得跪在地上,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宋玉璃低头看着她,想着当初她也是这般混乱,六神无主,可怕又有什么用呢?
怕就能让父亲从天牢里出来吗?
“起来吧,继续梳头。”宋玉璃淡淡开口,“我今日想梳一个稳重些的发式。”
云香愣了愣,抬头看向宋玉璃,只见她神色平静,只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打起精神来,日子还长着呢。”
却不知这句话,她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云香说的。
梳洗过后,宋玉璃又吃了早点,这才稳稳当当地到了母亲的房间去。
宋玉璃的母亲宋夫人初闻噩耗,已然不知所措,只坐在房中,默默垂泪。
“你可算过来了,我方才派人三番四次催你,你竟还有心思吃饭。”宋夫人埋怨地看了宋玉璃一眼,嘟囔道。
宋夫人不过三十五岁,虽生育了三个子女,却天生丽质,容貌妍丽,瞧着不过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她向来不是担心事的性子,如今丈夫莫名其妙下了大狱,全然慌了手脚。
宋玉璃多年不见母亲,呆呆瞧着宋夫人容颜依旧的年轻模样,突然间喉头哽咽,眼中渐有了些泪水,竟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宋夫人瞧了宋玉璃一眼,只觉女儿今日与过去大不相同,只如今家中这般情况,她也顾不上了。
“大事不好了,你父亲今早不知怎的触怒了皇上,被下了大狱了。”宋夫人一边说,一边默默垂泪。
宋夫人不知缘由,宋玉璃却清楚的很。
宋玉璃的父亲宋子元在朝中官拜吏部尚书,乃是当今皇上的肱骨之臣,只是这两年因陷入夺嫡的风波之中,为皇帝所忌惮。
他今日上朝,是参奏今年科考舞弊大案,可未料到却落入了奸臣的圈套,不但证人当朝翻供,更让皇帝以为他是结党营私,倾轧同僚。
其实这次宋子元下狱,皇上也不过是一时的不快,并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意思,只是宋家在宋子元出事以后,动作太慢,未能及早止损,才一步步走向了衰落。
宋玉璃也是后来进了苏府,才渐渐想清楚这些的。
她心中难过,慢慢走到宋夫人身边,伸手抱住母亲的肩膀,轻声劝道:“阿娘,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想法救救父亲。”
宋夫人哭道:“我如何不想救他,可那些朝堂上的事情,我们这些深宅大院的女子哪里做得了主?我平素里从不过问你父亲官场上的事,如今他在京中与谁交好我也不知道,这可怎么办啊。”
“娘不认识官场中人,也不奇怪,但如今父亲人在天牢,上上下下都得打点,您得赶紧清点库房,多准备些银子才是。”宋玉璃
宋夫人听了,觉得宋玉璃所言颇有些道理,忙转头对身边的刘嬷嬷说道:“你去把宋福找来。”
刘嬷嬷点点头,出门去了。
宋福乃是宋府的管家,管着宋家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宜,因宋玉璃的母亲不善管家,宋家的大小事宜多是宋福在管,宋夫人乐的清闲。
上辈子,宋家败落的如此之快,也和这个宋福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