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里,夜幕低垂,雨水连天。
血亲之仇,多年欺压之恨,这个少年世子跪在雨中,隐忍地握拳在身侧,眼神比之从前更加坚毅。
随着暴雨渐大,耳边尽是大雨漫天灌溉的声音。
世子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打落侍卫追影手中的伞!
崩溃爆发!
他如一只困兽般痛苦地仰天嘶吼。
“殿下!”
楚晏西眸中闪过不忍,却来不及将那把油纸伞捡起,忙上前用宽袍给他挡雨,唇角嚅动了下,却终究还是压抑着情绪道:“殿下,秋夜雨寒。”
顾维舟麻木地挥手拨开他,淋着暴雨往那座坟头上失魂走去,伸手抚上冰冷潮湿的石碑,嘲讽一笑:“雨寒?这些年母妃独自一人在此,我却对着害死她的人一日日叩拜,你说她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很痛恨我这个儿子?”
楚晏西神色微痛,笨拙如他,还是试图要安慰这个少年:“不会的,王妃她……只想让你好好的。”
他神色中似是回忆起了很遥远的一段记忆,记忆里,那个温柔聪慧的女子拉着他走向另一个孩子,对他说:“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哥哥保护好弟弟好吗?”
雨幕之下,他满目的雨水顺着脸上滑下,无声地遥遥应答:“好。”
一如当年。
顾维舟满目的泪水和雨水混着,双目猩红,听到他的话一怔,忙转身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拽住追影的衣袍痛苦地追问:“阿影!阿影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怎么帮母妃报仇,怎么逃出这座牢笼!怎么才能……才能……”
他的嗓子嘶哑,脆弱地呜咽着颓然瘫坐在地,“才能活下去……”
楚晏西眸中闪过一抹痛色与不忍,沉重道:“殿下!”
他单膝跪下在顾维舟面前,却对上他猩红的盈满泪水的眼睛,脆弱又绝望,雨水冰凉的打在他们身上。
楚晏西满心都被这个痛苦的眼神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笨拙地伸出那双一直以来只会执剑的手,缓缓抱上顾维舟瘦削单薄的,此刻被雨水打湿冰冷的背。
像记忆中儿时的小世子宽慰练剑受罚伤心的他。
笨拙的手,轻轻的,缓缓地收紧抱得严丝合缝,湿润的衣物被完全浸湿,肌肤之间像无隔物一样,紧紧相贴。
楚晏西感受着他心脏处传来的心跳。顾维舟愣怔了下,然后立即伸手紧紧回抱住他,像要将他狠狠勒进自己骨血一般。
他一遍遍追问:“阿影…阿影,你会陪着我一辈子是不是?是不是……”
楚晏西回抱着他,说着最简单郑重的承诺:
“殿下,我的命都是你的。”
侍卫抬眸时,雨水滑过他高挺的鼻梁,眸中映衬着水光闪烁,眼神摄人。
雨中,两人跪地相拥,彼此在寒冷的雨中取暖。
摇臂摄像机渐渐抬高,满目荒山夜雨。
“卡——!” 洒水车立即停下来。
听到这个字,楚晏西这才出了戏松懈下来,准备松开顾维舟,对方却又紧紧抱了下。楚晏西一怔,听他低声皱眉啧了下。
“卡了?”顾维舟微松开他,有些不确定,见楚晏西点头,才歉然地松开他,“对不住,耳朵进了水,有些耳鸣。”
楚晏西诧异,原来他刚刚耳鸣了,那状态还能那么好,不像他,顾维舟紧紧抱住他的时候,明显还是有点出戏,毕竟……
这样肉贴肉地感受,顾维舟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想到这,他原本被淋得发白的脸色竟然又回暖了。
顾维舟一边说一边注意他的神色,毕竟这种趁机揩油的事他以前还真不乐意做,刚刚戏里面没忍住流氓了,这会心有点虚,又找补道: “刚刚那洒水车洒的忒冷了,没忍住就抱紧了点……”
话说到一半,见人耳朵根都红了,心里痒痒的,刚刚想说什么也忘了,临到嘴边,一时嘴欠道:“你身子还挺暖和的。”
面上礼貌微笑的楚晏西内心咆哮:“顾影帝您别再撩了行吗?!”
助理们赶紧上来将他们俩一股脑儿包住,然后扶着下来休息。
徐导那看了下回放,挺满意,又挑了几个细节补了下镜头,这场折腾人的雨夜戏,算是过了。
一开始还不觉得,这会儿楚晏西觉的冷了,忍不住双手缩在袖子里发抖,催促小方:“快点儿,太冷了。”
说完注意到旁边的顾维舟,想到刚刚两人抱在一起,感受到的细节,先是脸一热,然后正色,意识到顾维舟不是真说玩笑话,他身上确实比自己还冰,嘴快问了句:“顾老师,小方刚买了姜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还没说完,他就想自己咬舌头,他是谁啊,万人迷顾影帝,多的是人给他驱寒送暖,他上赶着去干嘛。
不过……他也就意思意思,顾维舟应该不会答应的吧。
楚晏西在这脑回山路十八弯。
那里顾维舟闻言嘴角就微弯,噙着笑回:
“好啊。”
顾维舟顺口的答应,却惊得在场几人都不敢信。
薛清也不敢说她也准备了姜汤,还是加糖那种,谁叫这位爷不喜欢这个味。可是现在,她只能默默配合老板。
“太好了,正好赶上。”
一道声音打断他们,楚晏西回头,看到来人是洛炀。
洛炀提着保温杯,朝他们举了举,笑着道:“知道你们今晚拍雨戏,肯定得受不少罪,我特地给你们熬的姜汤。”说着就从自己的助理手上接过杯子倒了一杯出来,“来,快接着,都趁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