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大早,鞭炮声就噼里啪啦不绝于耳,川娃早早就起来了,穿上了前两日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认真的洗了脸,换上了母亲为他做的新布鞋,他在墙上一块碎的只剩个三角的镜子里照了照自己,“哈”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呢!
母亲自打上次犯过一次癫痫之后,似乎身体一直没有怎么恢复过来,每天吃了药就去南墙根晒晒太阳。
今天过年了,他把母亲那件大红的棉袄从箱子里找了出来,打算给母亲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带她出去看社火去。
他昨晚吃完饭早早准备着包了几个大饺子,就留着初一早上吃了,所以此时的他安闲的打来一盆热水,拧了热毛巾递给母亲,让母亲擦擦脸,然后又拿出梳子来整理母亲凌乱的头发。
母亲也不过才三十多,但长年病痛的折磨却使他看上去有五十多的样子了,此时的她,安静温柔,明澈的如一面湖水,呆滞的目光里静静流淌出一些心事来,川娃为母亲梳着已经花白了的头发,多想一辈子能够如此岁月静好啊!
娘两在一串串的鞭炮声中吃完了饭,外面已经是锣鼓喧天了,初一早上的社火出来了。
他牵着母亲的手缓慢的出了门,朝着有锣鼓声的地方走去,不一会就到了村子里搭了戏台的地方,人们里三层外三层把社火队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不是很规则的大圈,他拉着母亲找到了一处空隙,津津有味的看起社火来。
首先出场的是太平鼓,只见几十个穿着黄白衣服的人敲起了太平鼓,旁边身穿红色衣服的人敲起了铜锣,鼓的声音威震四方,而铜锣的声音清脆响亮,两音合一,形成了美妙的交响曲,最前面还有一位总指挥,手中拿着个旗子随着节奏不停挥动,还上下左右欢快的跳动着,人们的叫好声一阵又一阵,热闹极了!
接下来出场的便是腰鼓队了,腰鼓队是由一个个十岁左右的小队员组成的,两根细细的鼓锤在他们的手里灵巧的上敲下敲,整齐的步伐,清脆悦耳的鼓点,还有不停转换的队形,为节日的喜庆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秧歌队的妇女们身姿卓越,画着浓重的彩妆身着鲜艳的服装,手拿彩色的舞蹈扇,悠悠踏着十字步,逐渐进场了,一个个扭出了女人的娇媚之气,立刻就赢得了人们的阵阵掌声。
在队伍的最后面还跟着四五个丑角,有的扮成自高自大的老爷,嘴里叼着大烟斗,有的扮成了头戴大红花怀抱胖小子的刁蛮媒婆,肥胖的身子走起来像个鸭子一样一扭一扭。还有个穿着破羊皮袄的扮成了黑脸带锁链的傻小子,和另一个扮相凶狠的红脸专门抓人,抓到谁谁就要适当的掏点腰包,要不然甭想走。
你看那些人形态各异,使出浑身解数出洋相,逗得人们哈哈大笑。
川娃正看的乐呵,却突然发现母亲不见了,他以为母亲被挤到其他人的身后了,便左顾右盼寻找母亲的身影,但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啊,他开始有些心急,在人群里挤过来挤过去的寻找,忽听的场子里人们呼叫声越来越高,赶紧循声看去,却发现母亲不知被谁拽到了场子中间,那些丑角正围着她闹呢,母亲似乎是犯病了,头发被她抓的乱七八糟,一会跑一会跳一会嘴里大喊大叫,只听得围观的人指着母亲大叫:“傻子,疯子,哈哈哈,疯子上场了,疯子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