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江初唯在庭院里没站多久,身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冻得她直哆嗦。
倒是手里的红梅花束愈发的娇艳了。
香巧第三次叩门回来,无不担忧地劝道,“小姐,贵嫔娘娘兴许还没起身,要不我们明儿个再过来?”
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一样的难受,江初唯咬了咬唇,舌头有些捋不直,“我,我等她。”
秦子苓什么性子,江初唯最为清楚,将门之女,英气豪爽,自是吃软不吃硬,所以她定不会硬刚到底,掐准了时间,洋洋洒洒地往地上一倒。
香巧非常配合地大喊一声,“不好啦!快来人呀!贵妃娘娘晕过去了!”
院里立马乱成一锅粥,宫女太监都围了过去,这可是最得皇宠的贵妃娘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定要他们全部陪葬。
众人一门心思都在江初唯身上,谁还会去管殿门有没有打开,一直到身后传来清冷的女声:“让开!”
婀娜的身影,背光而来,素淡的宫装,模样生得不惊艳,却十分的耐看,越看越有味道。
她眉间笼着一层沁人的冷漠和寒凉,面无表情的时候,让人觉得可凶了。
众人默默地往后退去一步。
秦子苓将江初唯拦腰抱起,低头看她,怀里的人儿小脸发白,鼻尖通红,嘴唇泛紫,这些若是放她人身上,定是狼狈不堪,但江初唯不一样,娇娇弱弱的模样,犹似一朵风中轻颤的牡丹,只会让人心疼不已。
江初唯受家里人娇养长大,哪儿遭过这些苦,闻出秦子苓身上的冷香,不安地抓住她的袖袍,“子苓姐姐,这是我刚采的红梅,你喜欢吗?”
秦子苓冷冷地扫了眼江初唯护在怀里的红梅花束。
“子苓姐姐为什么不理人?子苓姐姐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子苓姐姐……”未入宫之前,秦子苓每去江府做客,江初唯总会这般缠着她。
秦子苓仍是冷漠脸,却又不着痕迹地将江初唯的身体往里带了带,跨着大步进了静羽宫。
关上殿门,江初唯发现屋里竟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火炉死气沉沉,没有烧炭!
虽说秦子苓不受周翰墨待见,但也是大周正四品的贵嫔,何以沦落至此?冬日取暖全靠一身正气吗?
秦子苓从小习武,手脚麻利,将江初唯放到床上,拽过被子往她身上一裹,“柴炭熏人,我不喜欢。”
江初唯乖乖坐着一动不动,露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一张小脸白得吓人,凝着水珠子的长睫微颤。
秦子苓接过贴身宫女乐丹奉上的热茶,亲自递去江初唯的嘴边,“冷吗?”
江初唯就着秦子苓的手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热茶,身子终于回暖,而后仰起小脸朝她灿烂一笑,两排洁白细碎的贝齿,就像夏日那般明晃晃的耀眼,“现在不冷了。”
秦子苓面不改色,淡淡道:“那回去吧。”
江初唯:“……”
秦子苓从才人升到贵嫔,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也算是得过极盛皇宠之人,如今却被内务府骑到头上,寒冬腊月的天儿连银丝炭都烧不起。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这个雷都打不动的冷性子,初入宫时,周翰墨觉得新鲜,毕竟身边的女人对他都是百依百顺,难得遇到一个要他上杆子讨欢心的,自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那时候秦子苓确实受宠,周翰墨一连半个月住在静羽宫,直至江初唯跟她闹掰,秦子苓这才对后宫生活失了兴趣,包括狗皇帝。
狗皇帝一来她这里,她要么甩脸子不搭理,要么就找理由不伺候,时间一久,周翰墨不要面子吗?之后便再也没翻过秦子苓的牌子。
坐冷板凳的妃嫔日子不好过,不管到哪儿都受人排挤,不只是其他宫里的娘娘,就连身边的宫人也不尽心。
“子苓姐姐,内务府没送银丝炭过来吗?”无视秦子苓的臭脸,江初唯笑得酒窝甜甜,没话找话,就是不肯走。
“没有。”秦子苓转身坐到矮凳上,闲得无聊,竟抽出腰间的软剑,低头擦起来。
若不是之前见过秦子苓拔剑,江初唯定以为那是她的裤腰带,“姐姐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先不说姐姐是大周的贵嫔娘娘,光是看在秦伯父镇北大将军的面子,内务府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至于这般克扣姐姐的宫中之物吧?”
秦子苓手上动作一顿,静默了片刻,抬眸望去江初唯。
眼波平静,但也犀利。
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初唯骇然,“姐姐怀疑是我背后搞鬼?”
秦子苓没说话。
她的贴身宫女乐丹上前一步给江初唯行礼,“回禀贵妃娘娘,奴婢每月去内务府领份利都会遇到蝶衣宫的若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