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勇者B说出的字眼太玄幻,维尔利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变态。”勇者B眨眨眼重复了一遍,比上次流畅。
“不,不是变态。”维尔利摆摆手指向自己,“我叫维尔利,维尔利·康纳德,你也可以叫我村民A。”
“……维尔利?”勇者B歪了歪脑袋。
“对,记住了吗?”
“变态?”
“……”
“算了。”维尔利自暴自弃。
勇者B言行稚拙,反应迟缓,明显是常识灌输不足,他和一个“大脑发育不全”还比自己小了七届的小勇者计较什么。
“咕噜噜——”
不知是谁的肚子响了起来,反正不是维尔利的。
维尔利把目光转向勇者B的头顶,看到了在[勇者B]头衔下飘红的饥饿状态图标跟寒冷状态图标。
“你饿了吧?”他试探性地问,“我给你做点吃拿出来?”
他没有再提进屋这个词。
对方脑子不灵光,警惕性却很高,他怕刺激了勇者B引发新一轮爆炸。
谁知勇者B咬了咬嘴唇,一甩脑袋:“我不吃,变态,做的东、东西。”
维尔利被噎了两回,闷闷地坐回台阶上。
要是可以他也想扔着勇者B不管,直接等凯特琳娜来就是了,可对方都饥饿状态了。
勇者死亡后可以无限读档,饿死了也没关系,有关系的是饿死时坐标附近的引导村民。
身为引导村民,是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勇者饿死的。
如果今天维尔利冷眼旁观勇者B饿死,他就要被扣工资,还要写报告,理由是不符合新手村村民热心淳朴的人设。
扣工资事小,写报告事大,那可是要全村通告的。
他好歹是打倒过魔王的退役勇者,他不要面子的吗?
想到这里维尔利有点没好气道:“不想和变态搭上关系,那你坐我院子里干什么,不怕被变态做变态的事吗?”
说完又想自抽嘴巴,他为什么要自己说自己是变态,搞得自己真的是变态一样。
勇者B闻言,手移动到肚子上,黯然地低下头:“没力气,跑不动,天、黑了。”
想想也是,晚上看不见路,还冷,没有衣服肯定难熬。
维尔利于是换了温柔点儿的语气:“进屋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吃点东西,你就有力气继续跑了。”
勇者B抬起头,眼睛亮了亮。
维尔利瞧见了曙光,又添了把火:“夜间温度比白天低很多,风吹在皮肤上就像刀子在割肉一样,你光着膀子可能熬不下去。”
勇者B身形一凛,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看时机差不多了,维尔利起身朝勇者B迈了一步,又迈一步。
勇者B没有逃跑。
维尔利就连着迈了三四步来到勇者B身旁,迟疑片刻,还是出手把勇者B拉了起来。
没有吓哭,没有爆炸,很好,有进步。
维尔利欣慰。
他把人带到屋子里,点上油灯,一路来到二楼的浴室。
给木盆里接完热水,维尔利转身问:“你自己能洗吗?”
勇者B凑到盆边捞了下水,从指缝漏下的水落在水面绽开一朵水花,有几滴洒在了他的眼睛里。
勇者B呜呜叫着避开,揉弄了一会儿眼睛,再也不敢靠近木盆。
维尔利一声叹息,扔给勇者B一条毛巾:“用这个沾水擦。”
勇者B捧着毛巾左看右看,迟迟未动。
维尔利只能再扯一条,在木盆里浸湿后拧到半干,往勇者B脸上擦去,以作示范。
勇者B的身体抖了抖,想要躲开,被维尔利按住了肩膀。
“闭上眼睛。”维尔利说。
勇者B不安地闭上眼睛,擦脸的全程都紧绷着身体,睫毛不住颤动。
维尔利改用小盆子盛水,倒出几盆子脏水后,脸和颈项算是洗干净了。
借着灯光,他看清了勇者B的相貌。
意外的很漂亮,用物品来形容的话,就是纤细而脆弱的玻璃制品。
淡金色的卷发犹如幼猫的胎毛般柔软,双瞳泛着水光如珠如玉,色素淡薄的肌肤在烛光下显得透明。这是一张还没有长出棱角的有些稚嫩的脸。
【划掉】可惜是个傻子。【划掉】
注意到维尔利的视线,本因惊吓和体力丧失有些萎靡的勇者B抬起头来,第一次在明亮光线下直视维尔利的脸。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的脸白了白,顿时如见了洪水猛兽,泫然欲泣。
维尔利愣了愣,摸摸自己的脸,手指不自觉在横贯左眼的狭长疤痕上摩挲。
好像是有点吓人。
这是他做勇者时受的伤,当时太穷,来不及凑钱找最好的圣职者医治,拖久了就留下了这道伤疤,平时吓村里的小孩子特别管用。
维尔利担心勇者B太过害怕再次释放爆炸,清了清嗓子道:“这伤……”
“恶棍。”
勇者B指了指维尔利。
维尔利剩下的话被堵住了。
——这小兔崽子。
“不是恶棍,是维尔利。”维尔利揉着眉心纠正,“你学着我刚才那样,给自己擦洗身体。”
然而勇者B并不听他的,蹬蹬蹬跑到了浴室的角落,躲在栏架后看他。
“恶棍。”他又小声说了一次。
——这小兔崽子!
维尔利沉着脸上前两步,勇者B作势要转身,随即后知后觉意识到身后是一堵墙,没有能跑的地方。
维尔利再上前两步,就轻松地把勇者B堵在了墙和自己的夹缝之间。
勇者B惊骇失色,满面惊悚。
……
十分钟后,维尔利给勇者B洗完了澡。
期间勇者B挣扎得厉害,一碰水就炸毛,哪怕只是擦也像剥了他皮似的惨叫。
这下可好,勇者B是干净了,维尔利却浑身湿透犹如落汤鸡,再加上他被炸得破破烂烂的衣服,看上去狼狈不堪。
如今勇者B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缩在小凳子上,委屈吧啦地看着维尔利。
那抹委屈吧啦里还掺杂了点儿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