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们不怕死,是财帛最是蒙人心。
他才说完,抬头就见俞惠的脸通红通红的,脑袋低了下去。
他一下子松开手,连忙道:“对不起,我一时着急,我不是故意的……你以后小心点,别随便……那什么……”
连忙咳嗽两声,感觉喉咙被什么哽住了。
俞惠摇了摇头道:“没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那你要真没事的话,那我走了。”
说完,俞惠转头就走。
走了好几步,忽然停下来,低着头转身走过来,从郝维明的竹篓上拿起菜篮子,快步又走了。
看到俞惠那急匆匆的模样,郝维明简直想抽自己几个耳光子。
剁手啊,剁手啊,咋就这么贱呢?
这年头的姑娘思想有多单纯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下彻底完犊子了。
哎,造孽啊。
他蹲下去,懊恼得很,转头就见郝维平和陈卫东正蹲在一起,双手撑在下巴上,满脸笑嘻嘻,两双眼睛盯着他。
两人的笑容别提有多贱了。
郝维明气不打一出来,朝陈卫东一脚踹过去,“只会看戏,不会做生意的,没看人家篮子都空着,少卖二十个鸡蛋。”
“你的惠同学,我们怎么敢呢,不得你亲自来么?”陈卫东一下子躲过去贱兮兮地笑道。
“滚犊子,赶紧卖你蛋蛋去,走远点,那边卖去,别跟我蹲一堆。”郝维明没好气指着远处。
陈卫东赶忙提着篓子晃悠悠走过去,还对正盯着他的郝维明露出贱笑。
“还有你……”郝维明指着郝维平,看到大哥那怪异的脸色,咳嗽一声,“大哥,你去那边人多的地方买,咱们早点卖完咱去吃中饭。”
郝维平笑着点点头,疑惑道:“那姑娘你同学?”
郝维明点了点头,不可能像对待陈卫东那样对待自己大哥。
“人挺不错的,长得也俊俏,当我弟妹挺好的。”郝维平压着嗓子说。
郝维明幽怨地看了一眼大哥,没好气道:“别听东子胡说,没有的事,不能污了人家清白。
再说人家是城里户口,凭啥嫁到咱穷山沟沟里去。”
郝维平憨笑一下,“等你考上大学不就是城里户口了,有啥不可以的,而且我看那姑娘好像……”
“我的哥呀,你赶紧去卖你鸡蛋吧,早点卖完,咱早回家啊!”郝维明无语了,连忙把话头打住。
“行行行!”郝维平笑着提起个竹篓朝另一边走。
“你看着能不能换点肉票、细粮票、布票什么的,称点肉回去给老娘和奶奶她们吃。“郝维明喊了一声。
“行,知道了!”郝维平答应了一声,提着竹篓子走远了。
有了那位大妈的第一单生意开门红,加上每天早上到河街这边买便宜菜的人,不要票最是方便,郝维明三人的鸡蛋都卖得很快。
二个多小时就售卖一空。
还有买菜的想买鸡蛋,但已经无货了,只能说声抱歉,趁那些“打八瓣”的还没来,赶紧撒丫子。
“打八瓣”是宝源县人民对打把办的戏称,全称叫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
到97年,投机倒把罪才被取消。
三人蹲在河堤边上数钱。
“我这儿十块一毛五分,二斤肉票,五斤细粮票,布票没有。”郝维平把钱票递过来。
“我这儿买了十一块,也是二斤二两肉票,四斤细粮票,没有布票。”陈卫兵也把钱票递了过来。
二人眼睛里泛着光,脸上全是笑,感觉这辈子没摸过这么多钱。
因为每个竹篓里的鸡蛋数目是不一样的,加上实际卖的过程中有人讲价,所以每个人最终获得肯定有细微差别。
郝维明把自己身上的钱票也拿出来,直接放在了一起。
就这么点钱,刚刚卖的时候随便心算都算好了。
合起来一算,六十多斤鸡蛋,一共卖了三十多元钱,六斤多肉票,十五斤细粮票。
折合起来,起码也是四十多元钱。
收鸡蛋的成本也就只十三元钱不到,一早上就翻了两番多,不由感叹这年代钱是真的好赚啊。
还处于计划经济,几乎所有东西都要票,限制了需求,农产品、工业品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的情况,只要有货,把价格稍微调高也仍然不会缺乏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