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维明脚步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陈卫东。
“除了陈希跟何姨一起离开的事情,你还跟俞惠说了什么?”郝维明问。
陈卫东挠了挠头有些紧张,“就我们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我们经常一起玩,还有陈希的家庭情况什么的。”
一直就觉得郝维明今天不大对劲,陈卫东就觉得越发紧张了,“哥,这事你不能怪我,我为你的好的,我觉得人家俞惠肯定是喜欢你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关心你的事?”
郝维明看着满脸难看的陈卫东,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觉有一丝莫名松口气的感觉。
他一下子明白了明明与自己是一个班的,俞惠却让陈卫东把那三毛八分钱给自己了,她舍近求远的目的他一下子都清楚了。
对呀,她是怎样的性格,他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她是聪明的,是善解人意的。
进与退她掌握着分寸呢。
就像上辈子她可以在那次火车站相遇后无声无息,直到那个噩耗传来之后才又出现在他身旁。
她那时退的那样平静,他连她什么时候靠近过都不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她也可以在父母反对时候选择相信他,义无反顾的来到他身边,然后陪伴他艰难的创业,而后走向成功。
所以她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像上次一样,悄悄地退走了。
只是他一下子觉得有些心疼,有些为她的聪慧而惋惜。
然后又为她的选择而庆幸。
或许只是出于年少荷尔蒙冲动,她悄然的关注了一下自己。只是现在退走,也比泥足深陷好得多吧。
毕竟她还没了解自己,自己也还没给她坚韧的性子上刻下难以抹去的痕迹。
谁年少时没有看到过一两个让人好奇的侧脸和背影呢?
或许对于她来说他现在也只是一个侧脸和背影,然后发现这个背影难以追逐的时候,她聪明地撤走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怎样想,这都是他希望的结果了。
很多事情在还没开始的时候结束,就不会让人走上艰辛和痛苦的漫漫长路。
“你笑什么?”陈卫东忽然有点懵,完全没能理解郝维明严肃过后这突如其来的笑。
“没什么,”郝维明摇了摇头,拍拍陈卫东的肩膀,说道:“明早跑步叫上我。”
陈卫东愣了一下,疑惑道:“你不是明早让我带早饭的吗?”
“不带了,还是我自己出去吃。”郝维明摇摇头道。
……
艰难的时光总是漫长,无忧的日子转瞬即逝。
除了每天依旧重复的寡淡饮食让他觉得是一种煎熬,漫长枯燥的复习也变成一种对逝去人生的重温。
几乎每一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压的状态,但他们都是兴奋的,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每天早上郝维明和陈卫东起来的时候,就能看见袁磊、徐勇立,以及很多人盯着春寒料峭,天还没透亮,就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看书做题。
他也在这段时间了解到徐勇立之前为什么把他的东西扔下了床。
原来这看似冷冰冰、心高气傲的娃,原来是家里成分有问题,一直就很憋闷,硬是憋着股气,家里人反对也要继续读下去,不管如何就是要参加高考。
那天被他占了一直睡着的床铺,一时激愤,觉得冤屈,才把郝维明东西扔下了床。
郝维明当然是理解这一时期,很多受到家庭因素影响的学生,无缘高考,也是抱憾终身。
尽管早在一月份已经做出摘帽的决定,但文件精神传达下来,具体的实行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延时、拖延、调查耗费时间,一切都可能比想象中的更晚。
郝维明伸手想拍徐勇立肩膀,但关系确实没那么近,就只是说了几句安慰之言,“放心吧,现在都开始摘帽了,你就已经和我们一样,是普通学生了,只要考上了,就可以去读大学,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考上,只有考上了才能改变命运。”
其实他知道没那么简单,但总得给这小伙子灌灌鸡汤,一切会好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现实已经很艰难了,人只有不断对自己对别人甜言蜜语,才能不觉得太过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