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胡培退下,豫王手一指,让顾子湛也在身前坐下。顾子湛忙对豫王行礼,又对着那元虚道长一揖,说道:“徒儿拜见师父。”
元虚道长轻笑捻须,对她点点头。
待顾子湛坐下,豫王开口对元虚道长说道:“阿澈这些年,有劳道长悉心教导了。”
元虚道长微微一笑,“王爷何须多礼,世子乃当世奇才,贫道可得如此爱徒,是贫道占了便宜。”
豫王却没有接话,而是开门见山说道:“阿澈此次归来,谈吐气度皆非旧日可比,本王已有意,要将大业托付给她,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元虚道长依旧是一副高人做派,笑容高深莫测,“世子本就是局中之人,身份举足轻重,自然该知晓王爷的一番苦心。”
豫王却看向他,冷声质问:“既然如此,道长又为何要将那楚家女牵扯进来?道长此事将本王也蒙在鼓里,莫不是道长与本王未曾交心,抑或另有所图?”
元虚道长却哈哈一笑,抖了抖拂尘,似是漫不经心答道:“贫道能有何所图,不过是为王爷招揽人才罢了。”
豫王冷着脸道:“说来听听。”
元虚道长却不曾被他的气势压迫,笑着答道:“楚家女乃是我师妹爱徒,文才武略自不必多说,世人皆以为她医术精湛,却不知此女得我师妹真传,还是个用毒的行家。且她与楚家不和,又与我师妹亲如母女,自然会为我们所用。”
顾子湛在一旁听着,心下疑惑,又有些焦急,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怎知她与楚家不和?”
豫王扫她一眼,并未多说,只以眼神示意元虚道长继续说下去。
有些突兀的,元虚道长在回答之前,却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况且这楚家女,本就是阿澈命中注定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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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顾子湛继续问,元虚道长饮了口茶,又悠然自得说道:
“至于楚家女与其父的矛盾,这便说来话长了。世人皆道楚太傅多年不曾续弦,又没有旁的侍妾,是因为对嫡妻傅氏爱重,为其守身如玉。却不知当年傅氏之死,全由他宠妾灭妻所致。他那长子生母,乃是个阴险善妒之人,当年她给傅氏下毒,令傅氏再难生育。楚太傅对此心知肚明,却顾忌着自己的颜面不愿声张,连大夫都不愿去请,就怕被人瞧出端倪。”
元虚道长不屑哂笑,顾子湛却大吃一惊。
话说那傅氏缠绵病榻多年,只以为是自己身子弱,染上了恶疾,却不知这一切皆是人祸。原先楚太傅也如此认为,但请过大夫一看,才知晓其中缘由。但楚太傅却将这事视作后院丑事,将这事压了下来,连傅家人都不知晓,甚至,他为了掩人耳目,竟连大夫也不再请了。
那几年,楚太傅任由楚孟泽母子在府里为非作歹、把持家业,连唯一的嫡女楚澜也受了不少苛待。还是元晦道长离开豫王府后在江湖上四处行医,碰巧遇到了前去庙里上香的傅氏,二人言谈颇为投缘,才发现了这一秘密。
那时的傅氏,被楚太傅安排到别院居住,身边除了一个陪嫁丫鬟外再无可信之人。元晦道长便秘密潜入别院,医治傅氏。本来再需几服药,傅氏便可痊愈,偏偏那药材珍奇,得去岭南寻回,元晦道长便只得先行离开,去替傅氏寻药。
但就在她离开不久,楚太傅知晓了此事,立刻命人把傅氏关回了楚府。而那楚孟泽的生母见事情败露,更是丧心病狂,故技重施又给傅氏下了毒,而这回,连楚澜也没有放过。可怜傅氏被困在楚府,连那个陪嫁丫鬟也被发卖出去,身边奸人环绕,为了女儿苦苦支撑,只盼元晦道长能早日归来。
只可惜一月后,元晦道长归来时,楚府门外已挂上白幡,傅氏终究没能等到脱离苦海的日子。
元晦道长闯入楚府,便见到面色枯黄,哭昏在母亲灵前的楚澜。
直到这时,楚太傅还在嘴硬,嚷着“楚府乃书香世家,从无阴私之说”,被元晦道长将证据扔到面前,又改口称 “后院女人惯爱争风吃醋,本性如此与楚府无关。”元晦道长忍耐不住,便对他动了武。
眼见元晦道长武艺高强远非对手,楚太傅这才着了急。担心此事被抖露出去,便跪在元晦道长面前痛陈己过,并求元晦道长念在保全楚澜名誉的份上,放他一马。元晦道长终究是女子心软,经不住他苦苦哀求,又为着楚澜,只得应了下来。
随后,元晦道长逼着楚太傅吃下断绝子嗣的毒药,又让他将楚孟泽母子发配到偏僻别院,并带走了楚澜。临走时,她用一根银针毒死了那作恶多端的楚孟泽生母。
楚澜那时已经五岁,悲愤与母亲的遭遇,但碍于纲常礼法和父女身份,无法与楚太傅断绝关系,只是心里却对这个父亲,早没了感情。倒是与元晦道长多年相处,得她悉心教养,已是亲如母女。
元晦道长虽然对元虚道长与豫王所谋之事并不赞同,但为师尊和同门报仇之心,二人却是相同的。所以她也答应不会阻拦元虚道长与豫王所图之事,只潜心修道,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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