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重烨只觉得自己腰上那只柔夷明明温度微凉,但他被触碰到的地方却像被开水灼伤一般,让他无所自适,但他却不敢伸手将那只柔夷拿下去,因而他转头想跟淩如说,让她把她的手拿走。
两人的距离本就已经十分接近了,宫重烨这一转头,他和淩如几乎已经是脸对脸的距离,而两人的呼吸似乎也交缠在一起,难以分舍。
“你怎么又脸红了?”淩如收回自己放在宫重烨腰上的手,转而摸着他已经彻底变红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难不成是被我说中了?不是吧,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我不说,你喜欢的姑娘绝对不知道的。”
“川川,高兴点,嗯?”
“我没有......不高兴。”宫重烨垂下眼帘,不再和淩如对视,他只觉得自己耳垂被捏过的地方,像是被针轻扎了一下似的,又麻又痒,而且那痒意似乎还有蔓延的趋势。
“那就是高兴了?”淩如看着宫重烨长而卷翘的睫毛,跟小刷子似的扑棱,在心里不由生起一分感慨:唉,后生可畏,她睫毛要是也有这么长也好了。
“......”宫重烨被淩如这番理解给噎的说不出话来,因此他干脆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的样子。
“睡着了?”淩如见他许久不回复自己,轻声问道。
“看来是睡了。”淩如拉起被子,将宫重烨盖的严严实实后,她自己才阖上眼眸。
白日的奔波和因为悦儿落水而不断起伏的情绪,让淩如在闭上眼睛以后,汹涌的睡意几乎潮水般涌来,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呼吸声也慢慢变得悠长而有节奏。
在她睡着以后,原本装睡的宫重烨,却是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眸墨玉般清透,其上似乎总是覆着一层润泽的水意,朦胧间就像是缀满了银河里明亮的星星。
这样一双眼,本该是多情而温柔的,本该是让无数女子沉溺其中的,但因着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和他脸上一直带着的冷漠情绪,它自然而然就成了让人畏惧的阎王眼。
卫国的母亲哄孩子,甚至都会说你要是再哭,眼睛就会成为他这样,而那些孩子只要一听到这句话,几乎是瞬息间就收敛了哭意,不敢再出声。
诸如此类的言论,他听了太多,也慢慢习惯,情绪也逐渐从初闻时觉得荒诞,到如今的处之漠然。
他是怪物,天下人明明全都该怕他的,但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异类,她蛮不讲理,她任性妄为,却......让他生不出厌恶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这个异类会担忧怪物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着凉,会不会难过,又或许是因为怪物被关在黑暗里待了太久,所以当看到光的时候,他就生起了占为己有的心思。
可能宫重烨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他冰封万里、荒凉贫瘠的心,早就在某一天,被一个骄纵的小姑娘,用锄头凿出了一条裂缝,她不怕死地在那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终究会有破土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