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幽暗里,夏麟觉板着脸走了出来。
云汐才举起双手,一个跟头还没翻出去,就这么和夏麟觉大眼瞪小眼得看了一会儿。
夏麟觉看她一副懵住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但又不肯笑出来,当下表情扭曲了一下,才哑着嗓子问:“你在忙什么?”
本来他今晚就有些失眠,月光又好,他从床上能看到大殿门上映着她的小影子,看了好一会儿,当他好不容易有些睡意的时候,她的影子突然开始变得奇奇怪怪。
他开始还能躺着看,到后来睡意全无索性坐起来看,看了会儿又觉得,如果她再这么闹腾下去,他今晚不用睡了。
“额……”云汐收回手,脸有些发烫,“奴婢吵到您了?”
亏她还特意挑了些不会出声响的功夫练,没想到还是吵到七皇子了。
这可是大罪过了,德顺说过的,七皇子一向睡得不好,再怎么样都不可以吵七皇子睡觉。
云汐犹豫着要不要跪下去磕头认错,可看七皇子的表情似乎也没有太生气。
夏麟觉见她在偷偷看自己,一眼又一眼的,那双大眼睛里透着怯意,却又着实的好看。
心头软了些,连被吵得睡不着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何况也不能怪她,她确实一点声响都没有,是他自己本来就睡不着。
景粹宫的妖风又肆意得刮起,夏麟觉觉得鼻间闻到一股清香,似乎就是“侍寝”那日闻到过的那清新的味道,因着她刚刚练功身子有些发汗,显得更浓郁了些。
然后就想到“侍寝”那晚他睡得有多惬意,不由得眯了眯眼,问:“你身上是什么香味?”
“啊?”云汐愣了愣,往自己身上闻了两下,才回话,“没,没味道啊,奴婢不用花露的。”
夏麟觉皱了眉头,往前跨一步凑到云汐身边,用力闻了一下,确实是从她身上散出来的香味没错。
这味道也确实不似其他宫里娘娘们或宫女们用的花露。
云汐有点哭笑不得,看夏麟觉离得近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低眉顺目得回答:“可能是奴婢洗澡用的皂角的味道,都是内务府统一发的。”
言下之意,就是德顺用的都是这个。
可他从来没在德顺身上闻到过这种香味啊?
夏麟觉不明所以得“嗯”了一声,转而走进寝殿,一脚刚跨进去,身形又顿住了,背对着她停顿了一会儿,再度转身说:“今晚你进殿伺候。”
夏麟觉为自己寻了个借口,做戏也要做全套,他相信母妃一定还有眼线在景粹宫,他总要偶尔再“宠幸”一下他的侍寝宫女。
顺便也想确认下是不是那香味确实能让他睡踏实些。
他重新回床上躺下,就见云汐听话得跟了进来,关了殿门,垂着头站在殿门口那边。
她站得远,这大殿里又没有妖风可以吹,于是夏麟觉便闻不到那香味,心头忽然烦躁了起来。
他的失眠症由来已久,也不是没有治过,御医来看过好几回,连他最讨厌的熏香都试过了,还是没有明显的改善。
这些年他倒也习惯了,可谁不想睡个好觉呢?
夏麟觉咳嗽了一声,“站那么远怎么伺候?”
云汐闻言,慢慢得挪过去,心里头郁闷得很。
明明是德顺公公特别嘱咐了七爷不喜欢在他睡觉的时候有人进寝殿,他怎么还让她靠近点呢?
如果他今晚睡不好,明早是不是该怪她了?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云汐还是依言走了过去,堪堪停在离他床还有三尺远的地方。
见她停下了脚步,夏麟觉用力吸了下鼻子,还是闻不到那香味,当下又开口说:“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