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袁澈,京城里熟悉的人与事便又少了一些。
到云庆八年六月初的时候,姜馨龄替袁澈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宫里的秦贵妃与袁贵妃都给了不少赏赐物件,晟明帝更是赏赐了三大车的黄金白银给袁府。
再到了云庆九年年初的时候,晟明帝安排了御林军亲自护卫,送姜馨龄与孩子一同前往东南驻防大区,好让小袁将军一家团圆。
云庆九年的三月,云汐却又再次吐血。
那日云汐与夏麟觉一同坐在御花园的水榭里,夏曦端正得站在他们对面,有板有眼的说着太傅最近教的功课。
夏曦已经快十一岁了,小小的身板长得笔挺,好似是一个翻版的陈柔,只因为在七岁那年已经搬出宫单过,整个人颇有一副小大人的老成感。
他说了一会儿功课的事情,外头的德顺端着三碗花茶上来,他见状拦了一下,端起其中的一个茶盏,双膝跪下,举到云汐面前,表情认真严肃的说:“姑姑喝茶。”
晟明帝在夏曦七岁那年突然下旨封他为瑾王,安排了一应宫人嬷嬷,直接将他送出了宫,送进了原来的瑞王府,后来翻新了的瑾王府里。
外人赞叹,瑾王夏曦聪慧过人,虽未入朝堂,但颇受太傅好评,必然是有大智慧的人,才能成为成国最早封王的皇子。
可这件事情,只有宫里的几位主子与景政宫伺候的下人知道,这不过是晟明帝被瑾王时常跑来景政宫找云汐而给惹恼了,厌烦了他,才下旨将他打发出了宫。
晟明帝这个父亲当的,着实没有什么风度。
云汐笑着从夏曦手里接过茶盏,转手递给了身旁的夏麟觉,看着这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不知怎么个性脾气却极为相似的“父子”,心下觉得好笑极了。
她不由得打趣道:“皇上,瑾王与您,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是这样一板一眼的小大人模样,就连生气闹脾气时下拉的嘴角弧度都一模一样。
果然,她话音刚落,两人的嘴角都向下扯了扯,彼此都显得颇为不屑。
一旁的德顺看到,都跟着笑了起来。
“以后还是要先敬你父皇,”云汐拍了拍夏麟觉的手安抚他,又朝着夏曦说:“不可任性。”
夏曦撇撇嘴,起身站到云汐身边,拉着云汐的手,撒娇似的说:“儿臣不任性,父皇才任性。”
夏麟觉的眼刀立刻甩了过去,云汐又笑得更欢乐了些,拉着夏曦问:“为何这么说?”
这些年父子俩的不合几乎已经是明面上的了,夏曦进宫总会在云汐面前说夏麟觉的坏话,甚至不介意当着夏麟觉的面说,也是吃准了夏麟觉没办法拿自己怎么样。
“太傅前几日还教导儿臣,身为一国之君,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可沉浸于儿女私情,更不可偏听独宠。太傅说了,父皇在这一事上太过任性妄为。”夏曦说得认真,说完了还颇有些得意。
他尚未对情之一字开窍,亦不会有人告诉他景政宫里的事情,故而他对太傅说的这些话只一知半解,在他看来,这些话里最重要的就是,太傅在说晟明帝“任性妄为”。
空气里漂浮着一丝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