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三郎原本见林七小小年纪风度与众不同,才出手相助,加之公孙大娘等闲难以一见,便一口应承,两人又闲话几句扬州风土人情,几步路便到了杏花楼。
杏花楼前面是饭店,后面是客栈,林七刚进了门,便有小厮走过来领路,他便与窦三郎别过,跟着那小厮去了后院,东厢房一间小屋里,只放着一床一几,靠窗正站着一位明眸画眉的年轻娘子,身着一袭绿衣,双眉紧锁,见林七郎进来,便连忙迎上来说道,“阿桃你来了。”
“字据我拿到了,不过明日你带人去拿卖身契,还有一场闹的,不过袁玉琦既允了你帮你,那孙家断不至于耍无赖,从杏花楼卖人到赌场赢人,桩桩件件都在明面上,他孙家也说不出理来。”林七郎说着从怀里掏出刚才那张字据,递给了那个娘子。
“真的啊,太好了!我代悬黎先谢你了,若不是你仗义相助,如何能让那孙庆吐出悬黎的卖身契来。”那绿衣娘子看了字据,激动地捂在胸口,“真想现在就去让明珠知道此事,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你。”
“影娘你跟我这么客气,你是明珠的朋友,我难道就不是明珠的朋友了吗?为朋友两刃插刀在所不辞,这算什么。”林七郎故作不高兴道。
“是是是,我们阿桃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那影娘笑起来,伸过手来掐她的脸蛋,要哄她高兴,和阿桃在一起久了,常常都忘了她不过才十三岁,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娃娃,虽然平日里主意很正,倒像是比她还大,但偶尔却喜欢撒撒娇,向寻常孩子一样,说到像小孩子,她这才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事妥了,我差点都忘了,今儿不是你大婚,你这新婚夜跑出来,你家里都没事儿吗?”
“放心了,反正结不结婚都一样,谁能管得了我不成。”阿桃摆摆手,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拿起元儿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
影娘忙过来跟着坐下,“那怎么能一样,结婚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前几次你都是让阿元给我传话,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你阿爷就让你嫁给那个赵玖,这边明珠又被卖给了孙庆,我都不知道忙哪头是好了。”
“你不要担心,我阿爷说了,那个赵玖十分老实,定然不会欺负我,我反正迟早是要嫁人的,我阿爷招赘一个无父无母的老实人,不比把我嫁到别人家强,所以我就算啦。”那阿桃轻松地说着,拿起桌上的点心吃起来,仿佛今天真的不是她的新婚之夜。
“这外面已经宵禁了,你又回不去,怎么办?”影娘焦急起来。
“怕什么,我不回去了,就在这挤一晚上。”阿桃邪邪一笑伸手往影娘脸上摸去,“也让我尝尝新婚夜跟别的姑娘睡觉的滋味。”
“真是没有像你这么胡闹的。”影娘推过她的手笑着叹了口气。
“你今儿去看过悬黎了吗?”阿桃转过话题又问道。
“嗯,我跟她说,你今儿晚上要去把她的卖身契给赢回来,她很高兴的。”影娘说道,“说来也奇,这孙庆还真把悬黎当了一回事,别人家买回去一个人都一抬小轿抬回去,孙庆却把她放在外家,还要算好黄道吉日才抬回去。”
“他家做生意,可能忌着这些黄道吉日,真当一回事,他还会同意拿明珠做赌注。”阿桃不以为然地说着,“对了,今日还得了一个窦三郎襄助,我约他七日后在得月楼一聚,到时候还请你舞剑助兴,感谢他仗义相助。”
原来这影娘不是别人,便是名传一时的剑舞名家公孙大娘,她出名甚早,如今也不过才十八岁,闺名一个影字,却只有几个闺中好友知道,她虽然比悬黎和木桃都大,又常在外面走动的,实际上三个人中却都听年纪最小的木桃的。
两人闲话了一会,便梳洗吹灯上床去了。若让人知道,新婚夜新娘宿在一个舞娘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