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沅双手环抱,冷睨了过去。
果然九重楼的东家,就是大渣子。
殷霱与她有婚约,最后却娶了花佳。
是她前世单纯,才被忽悠。
这厮仿佛有千千面一样。
在国子监装得一身浩然正气,日后在朝堂上装清正廉洁。
在她跟前,又装得姻缘不幸,让她心生同情,从而伺机而动。
如今想来,大渣子一直想要享齐人之福。
只不过她一直没明白殷霱的暗示,后来又容颜破损,落下残疾,他这才未能如愿得逞。
待花府没落,花佳也丧失了中馈之权,在婆家的地位还不如个妾。
妾通买卖,所以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被美妾指来唤去的,哼!
本来那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可阁臣大人让她看见花佳后,她就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如此看来,她倒是要感谢曾经的替嫁之恩。
不然嫁给这样的男人,岂不是比形单影只,更痛苦煎熬?
总之,这厮惯会装模作样,满嘴的仁义道德,却不做人事。
感情之事,宁缺毋滥,这点阁臣大人做得就很好,不仅一生未娶,就连她所在的秦淮河畔,都没见过他一次。
“姑娘,方才在下的提议,是否可行?”殷霱探扇浅笑,温润如玉的望着花沅。
她正沉浸在前世的种种,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凌婳蝶嗤笑,道“怎么怕了?想拒不认帐?
不过就是比试一场,至于的嘛?”
“那要如何比试,又要怎样作比?”花沅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揣测出话的重点。
凌婳蝶倾身凑到她耳畔,道“蚍蜉蚂,你会什么?”
“小女子会的可多了,女红、厨艺、喂鸟、种花……”
花沅避开她的靠近,掰着手指算起这几个月学会的诸多本事。
本来她还想说孵蛋的,但似乎不太雅,也就没说。
凌婳蝶面露笑容,眼神意味深长,道“你怎么不说,你还会生孩子?”
花克慧见又要不好,忍着胸口的胀痛,努力支撑着。
她身为长嫂,此时不可再旁观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寒门女子多学女红这些,仕宦贵女除了这些,还要学习三从四德,更要注重仪表仪态,及琴棋书画舞与四般闲事,等诸多礼仪。
这可不是吾等信口胡诌,诓骗于你。
宋人吴自牧在其笔记《梦粱录》中写到: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宜累家。
要通过嗅觉、味觉、触觉与视觉,融入到日常,雅致四艺隐逸,非短日之功可成,需要自幼耳濡目染,潜移默化。
吾等不好为难于你,便从简单些的入手吧!”
花沅没有回答,静静的等待下文。
心中冷笑,这些东西花府为了送她进宫,可是专门请了宫中嬷嬷教习的。
那时她为了报恩,学得可谓之极为用心。
琴棋书画舞里面,琴、舞两项可是伶人必修的。
而棋、书、画,阁臣大人亲自都教导过自己,四般闲事也有粗浅涉及,虽然只是短短数月,但她获益颇深。
倘若对上殷霱这类国子监的顶尖才子,她怕是班门弄斧。
可她对凌婳蝶与花克慧的水准,绝对知根知底。
尔等那些美名,都是买出来的,处处言过其实。
她无惧!
“本姑娘要与你比舞。”凌婳蝶出身武将世家,琴棋书画那些玩意并不精通。
“为何弹琴、弈棋、写字、绘画,四艺皆不选,却偏偏只选舞?”
花沅当然知道对方几斤几两,因为凌婳蝶的琴棋书画,俱是拿不出手。
凌婳蝶见她问过来,十分自信。
寒门女哪有机会接触这些,定是心虚才问的。
登时,她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眉梢眼角都是迫不及待,道“本姑娘那是可怜你,怕你输的很难看。”
“文人骚客的对战,大都是三局两胜吧?”
凌婳蝶戏谑打量着她,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嫂子的四艺中弹琴是最差的,同你算上一局。”
“那啥凌大小姐,你这是在找外援?”花沅眸中又晦暗两分。
花克慧的琴艺,是唯一能拿出手的一项,竟说是最差的,脸咋这般大?
凌婳蝶趾高气昂,道“有本事你也找啊!”
“那最后一项是什么?”花沅声音柔美,但眸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狡黠。
凌婳蝶慢悠悠地吃了一口茶,唇畔挂着讥笑,道“殷家哥哥的弈棋,算是国子监里最普通的,那就可怜可怜你,再来盘棋吧!”
“那啥做得了你嫂子和殷东家的主?”
花沅扶着槅扇,注视着满堂众人。
她已经讥讽不出来了。
国子监第一才子弈棋天下无敌,谁人不知?
真当她是乡巴佬,糊弄玩儿?
“罢了,就玩闹上一次吧!”花克慧咬牙,忍着心口的伤痛,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
似乎这个长嫂对小姑只能纵容,但眉梢眼角里的算计,却是掩盖不住。
殷霱单手负后,算是默许了。
他能开出这个主意,就是猜到这位“老乡”不通这些传统的才艺。
花沅从茶盏的汤水里,望着殷霱的倒影。
她知道这人有多阴险,不得不防。
既然三局两胜,花沅又请不动外援,自然要将前两项给坐实了。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是文人雅士的才艺,由谁来评判?
小女子不过寒门,无家世,无背景。
倘若那啥如三个铜人一般,硬生生的说是小女子窃取,凌夫人再次让小女子后退一步,又如何?”
“那就让世人来评判!”花克慧用眼角瞥了她一眼,眸色里的轻视,是藏掖不住的流露出来。
花沅挑眉,不解她们要如何令世人去评判。
在她的疑问中,殷霱缓缓地解释,道“九重楼中的第九重墙壁,都是可拆卸的红木,不用一颗钉子,却坚固无比。”
要知道榫和卯一旦咬合,就能严密扣合,天衣无缝。
而且榫卯可以拆卸,把楔钉御下,就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