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了。”江三言没有察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点了点头,安静地跟在老管家后面,走过前厅,绕到后院,一处透着翠绿的园子出现在眼前。
时值寒冬,松柏错落有致地排列在院子里,在这白雪皑皑的冬天显得格外亮眼。院中有一处凉亭,用厚厚地绸布围了大半,挡住了风口。
亭内燃着暖炉,桌上温着热茶,一女子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正认真。老管家把人带到离凉亭几步外,就静静地退了下去。
亭中的女子约摸二十五六岁,头发没有盘起来,反而高高束起,显得格外洒脱和肆意。还有那一身亮白的狐裘外衣,做工精致的长靴,不俗的相貌,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普通到的账房先生。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进来。”亭中的女子偏过头来,慵懒的眉眼里藏着探究,似乎并不意外江三言的到来。
“贸然打扰,多有得罪,在下江三言,乃是为还欠银而来,这里是银子和借据,还请先生过目。”江三言拿出准备好的银子和借据,一起放到桌上,然后退了半步,站在一旁。
“为何要借银子。”女账房并没有去看借据和银子,她看向江三言,仿佛问得混不在意。
江三言顿了顿,心想这女账房应该是刚来钱府做事,还不了解手上的事物,她想了想好心的解释一番:“……所以这是钱府为了帮助本县贫困的学子才……。”
“我问你为何要借银子,不要答非所问。”女账房眉毛一凛,语气加重,脸上显露几丝威严之色。
“在下家贫,为进县学读书,才借下十两纹银以作束脩之用。”江三言愣了愣,有种被人问话的感觉,她眉头微皱,这次不烂好心了,规规矩矩地回答了女账房的问题。
女账房接着问:“为何进县学?”
江三言答道:“为了解惑,为了读书。”
女账房又问到:“为何要读书?”
江三言耐着性子答:“为了考取功名。”
女账房眉毛微挑,语气软和了些:“女子如何能考取功名?”
江三言蹙了蹙眉道:“女子为何不能。”
“说得好,我来问你,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何解?”女账房眼底的探究淡了些,眼底涌现了一丝兴致。
江三言下意识地答道:“故而,最上等的作战方法是用谋略打败敌人,其次是……先生,在下是来还欠银的。”
她说到一半反应过来,自己是来还银子的,怎么说着说着变成了考校,一股熟悉的违和感席卷脑海,像极了之前那个摔倒之后跛着脚,转眼又恢复正常的丫鬟所带来的感觉。
女账房几不可察地笑了笑,她想起此间主人的嘱托,便开门见山地道:“我曾任京城李氏学院的先生,专司女学,近期会在赐县逗留,你可愿拜我为师?”
“这……在下并未听说过京城李氏学院,所以……。”江三言吞吞吐吐,想拒绝却又有些犹豫,一来她如今正缺一个良师,二来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来还银子变成了拜师,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位女账房是良师吗?
“孤陋寡闻,你且将读书所遇不懂之处问来,为师给你解惑就是。”女账房挑了一下眉,眼底浮动着一股傲气,仿佛是与生自来的底气和自信。
“学生冒昧,敢问先生……。”江三言稍作思考,便将问题抛了出来,她不傻,这女账房想收自己为徒,至于是不是良师,试过便知。
几十丈外,一处阁楼上,钱小乔倚窗看着不远处正一问一答的两人,有风起,吹落了几片树上的积雪。她轻轻地勾了下嘴角,眼底浮现一丝愉悦之色。
“小姐,你说李先生会满意那女童生吗?”霜儿站在一边,看了眼窗外,又看向自家小姐,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浓,她就快是一个不合格的大丫鬟了,总是猜不透小姐费这么大功夫是为了什么?
“再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就安排在李先生的院子里,然后安排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扰两位贵客。另外,让管家把这张借据给李先生送去。
钱小乔浅笑一下,把借据递给霜儿,而后关窗下了楼,她没有直接回答霜儿的问题,因为答案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