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梨荷突然抱着肚子叫起来，“疼，娘，好疼。”她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滴，脸色白得跟张纸一样。

柳夫人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快去叫大夫。”她抱着梨荷大哭起来，“你要有事，娘也不要活了。”

青儿慌得夺门而出。

四儿在院中听到里面有响动，再见青儿这个样子，赶紧跑进来，“太太，小姐……血，血……”

血从梨荷的身体里流出，染红了裙衫。

“快，快去把老爷赏的人参给我拿来。”柳夫人心痛难耐，却还是咬牙坚持着她不能倒，倒了，她的荷儿怎么办？

四儿很快把人参拿过来，柳夫人的眼睛通红，还在流泪。“荷儿，来，把这个咬在嘴里，一定要用力吮吸，一定。”她的声音颤得不行，已经惶急得不知说什么好。

梨荷大睁着无神的双眼，艰难而又努力地咬了口人参。

“好孩子，加油！”柳夫人恨不能那个躺在地上的是自己，她的眼泪越发流得欢。

“来了，大夫来了。”

青儿的身后跟着名花白胡子、背着药箱的老人。老人二话没说，上去抓了梨荷的手腕，细细地切起脉来。

他翻了下梨荷的双眼睑，扯下梨荷嘴里的人参，闻了闻，“夫人，幸好您给少夫人嚼了人参，吊住了气……”

“孩子有没有问题？能不能保住？”柳夫人心急如焚，问出口才知道这个应该是梨荷最担心，而此刻最不该问的。她低头看梨荷，梨荷正在盯着大夫，眼里流露出深重的悲哀。

“能保住。”

老大夫拿出一个密封的腊丸，柳夫人忙吩咐倒茶水来。等梨荷勉强吞下那颗药丸，大夫取了针包出来，“可能有些疼，忍着点。”梨荷点点头，惨白的脸上露出坚毅和刚强。

“啊”

梨荷痛得冒冷汗，“继续。”一缕血顺着她的嘴唇流到了下巴。

当老大夫扎下最后一针，梨荷已经脱力，软软地躺在柳夫人的怀里，昏了过去。

“好了，幸不辱命。”

老大夫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拱拱手。“待我去开几副药，给少夫人安胎用。”

柳夫人点点头，让四儿带着大夫去前厅开方，然后吩咐青儿叫几个人进来，把梨荷抬到床上。

转头，柳夫人板下脸，“把青儿给我捆了。”

青儿吓得魂飞魄散，“夫人……”

“给我把她的嘴堵上，押到大厅去。”

大厅里，柳夫人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指着青儿恨声骂道：“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谋害荷儿！”想起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逃出来的女儿，柳夫人恨不能将青儿碎尸万段。

“小五，你去通知老爷。华婶，你去通知三姨太。四儿，你去通知曹老爷。”

柳夫人很明白自己的处境，青儿是梨荷的陪嫁丫头，已经是曹府的人，她不管有多恨，也不能越俎代庖，擅自处置了青儿。

青儿急得“唔唔唔”地使劲挣扎。

柳夫人冷静了下来，暗想青儿要害梨荷，有的是机会，为什么挑那么明显、容易暴露自己的？她决定听听青儿怎么说。

“拿开她嘴里的布，我倒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夫人，冤枉啊！”青儿热泪滚滚，“我打小和小姐一起长大，我怎么会谋害小姐？那个葡萄我也吃过，而且，而且……我买了就交给叨儿去清洗，我冤枉啊，夫人。”

一句话说得柳夫人狐疑起来，“当真？”

“什么当真？”三姨太得了信，来得飞快。

青儿急忙以膝代步，挪到三姨太的身边，“三太太，我是和小梦一起去买的水果，买回来就搁到了厨房，你可以问小梦……我敢对天发誓，我若是有谋害小姐之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三姨太回头睨了眼小梦，“真的？”

小梦点点头，“青儿说曹家老爷要来，她要去买水果，怕挑不好，要我陪着一起去。”

三姨太拿手帕扑了小梦一下，“是你嘴馋了，想自个吃吧？”

小梦一脸涨得绯红，“才不是呢，我是看太太您这几天胃口不好，想给您买点新鲜水果，开开胃。”

“算你有良心。”三姨太笑着转头，见青儿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转了转眼珠，慢悠悠地走到正中央的太师椅坐下，“六妹，青儿既然是冤枉的，你看……”

柳夫人挥挥手，两名仆妇上去给青儿解了绳索。

“谢谢太太，谢谢夫人。我把水果交给了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