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霆君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行吧!”
管诗音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
她一向是说一不二,从来不打折扣。
福利院的人生病了,她比谁都着急。她自己晕倒,却坚持不去医院。她心疼钱,也丢不下福利院的老老小小。
两人驾车到了福利院,车子稳稳地停在门外。
唐雅下车,把管诗音搀扶下来。
她一边向福利院里走,一边回头看看摇下车玻璃抽烟的阎霆君,笑了笑,“哎,你不下来吗?下来吧,等管妈妈检查检查,确定没事儿,咱们再走!”
管诗音也回头,慈爱地笑了笑,“孩子,下来吧!下来喝杯茶,歇歇脚,稍微坐坐再走。也是来了,不进来,管妈妈会不高兴的。”
阎霆君应了一声,扔掉烟蒂。
他摇上车玻璃,锁好车,尾随着那个熟悉又苍老的老人和唐雅,走进了这座再熟悉的福利院。二十年过去了,这个福利院几乎没怎么变。除了院里的设施好了些儿,添了些健身器材,几乎还是老样子。一群孩子在院里玩耍,有看起来健康的,有身体残疾的。几个老人在院子里晒太阳,用他们能听得懂的话语,口齿不清晰地聊天,一如二十年前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孩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老人也不是当年的老人。
这些熟悉的景物,似乎激起了阎霆君藏在内心的记忆。
那些凄苦孤单的童年,就象电影一样,一直在脑海里回放。
他似乎又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儿,在墙角里玩泥巴的场景。他似乎又看到了两个孩子帮管妈妈照顾残疾小孩儿,照顾老人的情形。
他那亮如晨星般的眸子里,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气。为了不让这雾气凝结成水,他仰面看向天空,蓝天白云,艳阳高照。等那雾气彻底吸收之后,方才在管诗音的热情招呼下,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这座新建起来的院长办公室里,有许多玻璃相框。
阎霆君的目光,随意流转着。在那密密麻麻的照片中,他居然看到了馨馨小时候的几张照片,以及他们俩的一张合影。看着他童年时唯一留下来的一张老照片,以及照片上那个已经香消玉殒的小女孩儿,一时间心中波涛汹涌。
医务室的小孙,跟唐雅一起走进院长室。
她一边给管诗音做常规检查,一边担忧地询问,“管妈妈,您真晕倒了?要是真不舒服,最好还是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咱们这儿,医疗条件终究是有限。常规检查还行,潜在风险,查不出来啊!”
管诗音倪了小孙一眼,笑了。
那笑容干净纯净,如同观世音菩萨一般,“你别听雅雅添枝加叶,没她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看到小湖站在楼顶,一着急,血压升高,才晕过去了。掐掐人中,就过来了,用得着去医院?”
小孙收起听诊器,瞧向唐雅,“血压正常,心跳也正常。这会儿,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现象。管妈妈既然不想去医院,要不,先观察两天。万一她哪儿不舒服,我马上通知你,行吗?”
唐雅劝说管诗音半天,管诗音坚持不肯去。
末了,唐雅只能妥协,让她留在福利院观察几天。
在小孙一再保证下,唐雅和阎霆君告辞。
管诗音送客时,又旧话重提,“你们俩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操办婚事儿了。别一直这么拖着,该办就办了吧!管妈妈,还等着喝你们俩的喜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