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瑾哭笑不得,“嬷嬷……”
李嬷嬷神色却一正,“姑娘,不是嬷嬷多嘴,我们狄家虽然落魄了,却也不该如此小家子气,他若心仪便让他心仪去,至于他如何,这些都不是你该烦恼操心的事,你若如此计较,那就是失了自己的体面。”
宋南瑾怔了怔,不期然的想起那年爹自外任回来,不等归家,第一件事便是将她自狄家接回家里,她当时年纪尚小,在马车上颠簸了几下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醒来,却听见娘冷着声音道,“你既如此嫌弃我们狄家,索性休了我便是,何必如此作态,惹人厌烦!”
娘性子刚烈,又是被娇养长大的,说气话来便也带着几分高居人上的凌冽意味,丝毫不给爹的面子。
爹却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你又多心了,我就这么一个独养女儿,这么长时间不见,自然想念的厉害。”顿了顿,又道,“况且你自己也说,想让瑾儿多些烟火气息,世家虽好,却总是高高在上,失了许多人情味。”
娘默然无语,只是抚了抚她的头,温暖的掌心带着几丝以往不曾有过的粗粝,有些陌生,也添了些舒服,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如今想来,却不得不承认,她虽在狄家养大,与真正的世家贵女相比,她的行事确实还是差了些许的。
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她不由低头,望着手里已经被摩挲的温热的银簪。
李嬷嬷也望见了银簪,到口的话,突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眼眶一红,半晌才慢慢开口,声音里也添了几分哽咽,“这……这渊哥儿夫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遇着这种事了呢?姑娘,您看,要不要通知舅爷?”
银簪是小乞儿手里紧紧握着的,应该就是宋南瑾之前自缝隙里看到那枚簪子,小乞儿还是替她掏了出来,刚才她确认小乞儿无事之后,便在他手里发现了这枚银簪。
这银簪是外祖母的,当年外祖母临终之前留给了她,算是她与狄晋渊的定亲信物,后来她不想嫁入狄家,便又还了回去,成了姜媛的定亲信物,没想到,辗转之下,竟在此刻又落到了她的手里。
姜媛十分珍重这枚簪子,无论如何不会丢弃它,这也代表着,当时的情况,怕是已经危险了极点,甚至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可狄家如今已然没落,姜家也算清贵之家,又怎么会有人与他们这对年轻夫妻为难?而且就算赶路匆忙,他们应该也带了不少随从,若是遇到了贼人,怎么会没有半点抵御能力,甚至连半点消息都传不出去!如果不是她这次过来查看,这件事又会隐藏多久?
“姑娘?”
宋南瑾定了定神,低道,“小舅身体还没有恢复,这件事还是暂且瞒着他,等过几日有了确切消息,再告诉他不迟。”
李嬷嬷张了张嘴,不得不承认宋南瑾说的有理,“姑娘虑的是,可如今该怎么办?这簪子在这里,人却没了,这……这……咱们还得想办法去找人啊!可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要不,咱们先回云州?可现在回云州,一来一回的,怕是要耽搁好些时候……”
“先回云州再说。”宋南瑾定声道,“连夜赶路,三日功夫应该也够了,表哥表嫂的事不能拖。”
李嬷嬷虽已猜到宋南瑾会这般说,仍忍不住问上一句,“京都那边倒也罢了,那这边……柳家是医者,咱们又留着银子,想来也会好好照顾那个孩子,可救小乞儿那人,真不去寻了?老奴眼睛花了,看不真切,可瞧着那人身形,倒仿佛真的是那位……他身份虽尴尬,到底不同寻常,万一真的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
“他应当无事才是。”宋南瑾微微皱眉,“若真有事,刚才多少也该找到蛛丝马迹了,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无,况且……”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