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蹲在原地,一边劝自己赶紧回去睡觉,一边又想哭又想喊,她想让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不愿意和烦躁。
“你睡不着了。”
魏限月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且陶没有惊讶,她对魏限月每次在她脆弱的时候出现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
“你也是。”她没抬头,声音清冷。
魏限月走到她对面蹲下来:“嗯,我也是。”
林且陶沉默,魏限月也不说话就这么蹲着陪她。
“你为什么,每次都能在我最窘迫的时候出现?就像刻意过来看热闹一样,让人不爽。”半晌,林且陶开口道。
“嗯,我的错。”
“不是,你现在干嘛这么执着?当年你自己说的分手,你让我痛苦了那么久,然后你说那时候你是生气,你说你等了我好多年。神经病!”林且陶把头埋在膝盖上,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抱住自己。
“嗯,是我自找的。”
“……复读机。”
魏限月笑了一下:“嗯,我复读机。”
林且陶刚刚哭过,又被魏限月这些顺从的话刺激到,泪腺又开始自然而然地涌出泪水。
魏限月看不见她的脸,只是觉得林且陶现在状态不对。
她开嗓带着哭腔,声音变得软糯糯的:“魏限月,我刚刚做噩梦了。”
魏限月听见这声哭腔,心一疼:“是假的,梦是相反的。”
“不是假的,这种梦,和现实一模一样。”且陶把眼泪擦到毯子上,“我每次做这梦,都会窒息,我每次都以为自己会在梦里猝死。”
魏限月抬起手,慢慢放到林且陶的头顶上,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头发。
“我不太会老人哄孩子那个方法,这个时候好像还要说话。”他的手掌宽大温暖。
“可是我不记得该说什么了。”魏限月不是不记得,而是他小时候根本没人哄过他。
男人的手笨拙又小心,林且陶却被他这番傻话奇迹般的安抚了。
“谢谢。”林且陶别过头站起来。
趁气氛还算正常,林且陶打算赶紧逃离现场,她不想每次在脑子不清不楚的情况下都和魏限月关系更进一步。
“且陶。”魏限月叫住她。
他似乎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开口:“你……要不要看个心理医生。”
一般人对心理医生都很排斥,魏限月不知道林且陶会不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我看过,不过没什么用。”
她心里那道防线太强,尤其是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演戏。
林且陶哭太久眼睛像是泡胀了一样不舒服,她的理智逐渐从噩梦的恐惧里脱离,慢慢的她发现了一件事。
“魏限月,我对你的防备减弱了。”林且陶眼神里一片清明,只是在客观的陈述事实。
林且陶对陆玺没有防备,但会顾及他的感受而有所隐瞒,她对魏限月就没有这种顾及。且陶不得不承认她这么多年对魏限月一直有着深深的埋怨,所以她恨不得让魏限月看见自己被伤成什么样子,让他想想他怎么能好意思回来让她忘记和原谅。
想明白这件事,林且陶决定说出来解决,她知道刚刚那个想法多少挺不刚强,但她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会更加难办。
魏限月双手撑住膝盖,慢慢站了起来,眼睛里像是有一簇火苗。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于他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对于林且陶来说,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不确定,如果我能一直这样把事情都看的很开,那就是好事。”她的脸在月光下带着朦胧的美感,“但是我情绪是好是坏不由我自己控制,等我忍受不了逃开的时候,就是坏事了。”
不原谅伤害她的人是原则,可是林且陶也想放下一切,她也想对那些伤害一笑了之,过好她自己的生活,她更不想每天晚上都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噩梦袭击。
她想变成正常人,如果她有机会的话。
“明天等我再清醒一些,估计又要看你不顺眼了。”且陶的唇角向上勾起,笑容莫名的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魏限月看着她像个小狐狸一样的神态,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你能偶尔迷糊已经很难得了。”
林且陶抱起胳膊:“偶尔?我好像这几次犯迷糊,都是被你诱导的。”
“所以我说,魏限月,我可真讨厌你。”
他也笑了,眼睛弯起,睫毛掩住微薄的月光,瞳仁黑的深沉:“林且陶,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完了,这个男人会说情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