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业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参加诗会。 这次诗会主题是踏雪寻梅,以雪以梅为主题皆可,晏飞荷准备了一幅她擅长的素描。 关于雪的场景,晏飞荷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便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经典场景。柳宗元的《江雪》。 这首诗太有名了,有名的直接成为一幅图画刻印在了晏飞荷脑中。 冰天雪地寒江,没有行人、飞鸟,只有一位老翁独处孤舟,默然垂钓。淡笔轻涂,只数笔就勾画出一幅山水画。 素描的画法非常契合这个场景,同时也算应景之作。关键晏飞荷作画没有剽窃的心理压力,这是她自己十多年素描兴趣班实力的真实展现。 苏正言和苏正青知道晏飞荷刚来永宁城不久,对城里的地理位置还不熟悉,二人便于诗会当天一同来到晏飞荷家中,邀请她一同前往。 晏飞荷当然是欢喜的,陌生环境,有个熟人相伴总是能让人安心一些。 杜明聿之前担心晏飞荷不愿去诗会,抢先在苏正言面前夸下海口,要带晏飞荷一同前往,后来晏飞荷答应之后,陪同前往的要求就被苏正言委婉谢绝了,他的诗诸人已经领教过一次,不想再面对了。 杜明聿乐得如此,本就不是一路人,只要晏飞荷愿意前往,目的达成就行。 晏飞荷把周全和花颜安排在了家中,继续着他们感兴趣的蒸馏大业,自己则带着凝夏,坐进了苏正青备好的马车中,一同前往。 一路颠簸,在晏飞荷和苏正青聊得正酣时,车停在了梅花盛开的云梅苑。透过车帘,晏飞荷见院子前已经有几辆马车,想必是已经有人先到了。 果然,晏飞荷和苏正青刚下马车,就听到远远有人呼喊道:“可是苏兄到了?” 苏正言朝着声音方向大声回应:“正是。我说孙兄,你们来的可够早的啊!” 说罢,苏正言回头和晏飞荷介绍道:“这位嗓门大的就是孙修明,平日里总是迟到,不料今日竟然来个大早。” 说话间,孙修明已然走到近前,双手抱拳对着几人行了一礼,然后看着苏正青说道:“苏兄,这便你上次提到的奇女子?” 苏正言笑着介绍道:“错了,孙兄,这位是舍妹,算是陪晏小姐一起前来。旁边那位才是我上次提到的晏小姐。” 孙修明用手挠了下头,道了声惭愧:“真是抱歉,将二位姑娘弄混。在下孙修明,见过晏小姐和苏小姐。” 晏飞荷抬眼望去,这孙修明相貌堂堂,魁梧奇伟,一点儿不像柔弱书生。听得孙修明打招呼,她忙和苏正青回了一礼,算是见了面。 苏正言吩咐仆人把车上带来的事物取下来带到屋里去,开玩笑道:“孙兄,为何今日来这么早?这可不是孙兄的风格啊!” 孙修明毫不为意回道:“我也不想来这么早啊,大雪天的,多躺会儿被窝里也是舒服的。还不是我们顾公子说让我早点儿过来帮他准备准备,谁知道我来了,他还不知道去哪儿了呢?” “哦?这可是奇了,我还想着顾公子已经在屋子里了呢。”苏正言道。 “别站在这儿说话,冷。先到屋子里烤会儿火,暖暖身子再说。反正一会儿人齐了还要出来赏梅。”孙修明引领着大伙儿往屋里走去。 今天来此的都是诗会里的熟人。云梅苑的主人知道今日是顾绍元前来,谢绝了闲杂人等,专供诗会使用。 随意聊了一会儿,又过来两人,经介绍是荀宜安和向明哲。这荀宜安和孙修明是截然相反,不怎么爱吭声,来了打声招呼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那个样子应该是想静静地做个美男子。 向明哲,就是苏正言所说的寒门才子。身上衣着是不如另外几人光鲜,但骨子里的骄傲掩饰不住,倒让人忽略了穿着。 和苏正言一样商人家庭出身的徐承平紧接着来了,路上遇到另外两个寒门才子,一起结伴而来。 众人对于顾绍元这个主人居然没到感到很惊讶。平时这种聚会他差不多都是第一个到,今天这么晚,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来吧? 在众人的担心和揣测中,顾绍元姗姗来迟。一到屋中他就连忙对着大家抱拳道歉道:“对不住各位,对不住各位,今天顾某来晚了,向各位陪个不是。” 众人忙还礼道:“见顾公子没到,我等还以为路上难走,遇到什么事情了呢。无恙就好,无恙就好。” 这顾绍元声音之中自有一种让众人信服之力,只听他笑着说道:“似我等这人,能出什么事儿。今天虽然我来迟了,但也有巨大收获,待会儿绝不让诸位失望。” 晏飞荷望向顾绍元,长相倒是不错,挺拔潇洒,目光温和,不过由于身份的关系,还是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往众人中间一站,不由自主就成为了焦点。 她心中原本以为顾绍元身为太守之子,定然会摆足架子。不成想看到真人,听他言语竟如此随和。 居中的位置给顾绍元,除了他那个位置,其他人都是随意找了座坐下来,没有什么主次之分,看的出来平日里关系不错。 众人都落座后,苏正言又重新给诗会里的人介绍了晏飞荷和苏正青。 “晏小姐,真不好意思,今天你第一次来参加诗会,就让你久等了。”顾绍元作为主人,为自己的迟来再次诚恳地表示歉意。 “顾公子太客气了,承蒙苏兄邀请参加这次的诗会,我已经感到很荣幸了。再说好事多磨,不多等会儿怎么能见到顾公子刚才所说的惊喜呢?”晏飞荷道。 “哈哈,对对,好事多磨,顾兄刚才说有巨大收获,想必就是晏小姐口中说的好事吧。”孙修明的声音跟着响起。 经他一提,众人都想起进门前顾绍元所说的,便跟着起哄要看看是什么。 “既然大家都急着知道,那我也不卖关子了。”顾绍元看着急不可耐的各位,相当开心地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早上出门的时候,想着今日诗会,总得为兄弟们准备一些佳酿助兴。 “途中路过一家宅子,我在门外闻到一股酒香,比往常我们所喝的佳酿浓郁多了。当下我就顺着酒香寻了过去,想去买些回来作今日诗会所用。可惜那户人家只是自用,不对外售卖。我在那苦苦商量,人家才勉为其难送我二斤。诸位,你们说,这算不算惊喜?” 对于这些士子文人来说,诗酒本就是一家。无诗无酒,显得乏味;有酒无诗,也觉索然。举杯把盏之际,诗兴便随着醇醇酒香脱口而出。 因此,对于顾绍元来说,诗会之际,能寻得上乘美酒,的确是一件值得欣喜之事。 “竟然还有人不愿意卖与我们顾太守家的公子?我说顾兄,你把身份一亮,不就早解决问题了?”孙修明打趣道。 顾绍元笑着说:“孙兄又来说笑。家父是家父,我是我,岂能仗着家父的名声来获得便利,有违读书人的身份,一会儿孙兄得少喝两杯。” 孙修明假装不乐意道:“我说顾兄,你这就不对了。既然说错话,肯定得多罚两杯是不是?” “那可不行,你以为顾兄都看不出来你的心思?一听说有好酒,还只有两斤,赶紧说错话认罚,想多喝两杯是也不是?”苏正言在旁边揭露了孙修明的小心思。 余下几人也反应过来,指着孙修明笑道:“坏人啊,坏人,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上了吧?” 孙修明在旁边一脸懊悔:“哎,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顾兄,你先把酒拿上来让我们鉴赏一番,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说,比我们平日所喝之酒好上百倍?” 顾绍元让人把酒呈上来,将长案上每个人的酒杯都斟满,然后指着杯中的酒说:“各位请看看自己杯中之酒,闻一下然后品一品,看看是否真如顾某所言?” 晏飞荷和站立在身后侍候的凝夏看到顾绍元带来的酒,愣住了。这不是自家蒸馏出的酒吗?怎么会到了这里?莫非刚才这顾绍元所说的宅子就是自家院子? 疑惑中,已经有人开始对酒进行品头论足。 “这酒竟然如此清澈?闻起来香气确实浓郁许多。”不怎么说话的荀宜安说。 还没等别人回答,一声满足的长叹已经传来。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原来徐承平已经端起酒杯喝掉了一杯。 “过瘾,过瘾。”见其他人都望着自己,徐承平赶紧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这酒够烈,醇香馥郁、低而不淡、香气幽雅、回味绵长,好酒。” 大伙儿一听,也别品鉴了,喝了再说吧。入口之后,各人脸上表情不一,确实够劲儿,够辣,让人忍不住有再来一杯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