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裴秀英的丫头婆子们跪了一地,人人皆默然垂头,不声不响。
“你们姨娘和二姑娘呢?”
裴若华叫起一个婆子,冷声问。
那婆子瞅了裴若华一眼,伸手指了指,小心翼翼地道:
“在里屋。”
隔着一道门帘,只听裴秀英的贴身侍女画儿急切地说道:
“我可怜的姑娘啊,您多少吃点热粥吧?再不吃饭,您的身体受不住的。”
裴秀英鼻音重重,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我不想吃,你拿走吧。”
画儿苦苦劝着:
“姑娘,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瞧瞧您脖子上的勒痕,叫人好生难过。您若是死了,可让心疼你的卢姨娘怎么办呐?”
“谁说不是呢。”
卢姨娘冷不丁地接口道。
裴秀英哽咽说道:
“姨娘,我长这么大了,是头回被人给打脸,这种羞辱,我忍不下去,只有一死了之……”
卢姨娘哀哀切切地道:
“哎哟,我也不活了,我们娘儿俩个阴司地府里头一起作伴去吧……”
画儿拔高了声音:
“卢姨娘啊,旁人兴许不知道,画儿最是清楚,素日里,姑娘那样和善,就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那个黑心肠不要脸的东西,好好的就对着咱们姑娘动手。这一次打了一巴掌,搞不好下一次,就要杀人了!
老天爷,您开开眼哟,可不能让好人受了委屈。”
裴秀英抽噎着道:
“与其被她害了一条命,我还不如自己死了的干净。”
卢姨娘恨声道:
“二姑娘,你宽宽心,老太爷老太太,二老爷二太太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不会让你平白受委屈。”
主仆说话间颠倒黑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真像是裴若华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一般。
话说裴秀英挨了裴若华那一巴掌,越想越生气,回到文山阁南苑之后,和卢姨娘一合计,便想出了这么个苦肉计一哭二闹三上吊。
然后往老太太那里告上一状,就说裴若华蛮横无理,动手伤人。
老太太讨厌极了裴若华,看见她就烦,惩治她从来都不需要理由,这一次,裴若华就算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甘蓝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星来。
裴若华淡然一笑,她可不管裴秀英寻死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只当看了一场猴戏。想搬出老太爷老太太来压她,也得看她给不给机会。
她轻轻拍了拍甘蓝的手,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几句。
甘蓝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应道:
“姑娘,我记住了。”
“三姑娘。”
裴若华循声望去,只见水芹气喘吁吁地小跑而来。
“奴婢已经禀报大太太,如今她的小轿已经过了金光亭,很快就要到了。”
以往,原主被人欺辱,从来不会向裴觉兴和谭氏告状,默默地将苦楚咽进肚子里。裴觉兴和谭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道。
如今,裴若华不愿让裴觉兴和谭氏置身事外,既然要闹,那就闹大了。她是大房的女儿,羞辱她,难道不是在羞辱大房,羞辱临安侯世子么?
“很好。”
裴若华低垂下眉眼,抬手撩开门帘,慢条斯理地走进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