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圆月斜挂,虽比不上八月十五的皎白明亮,依然堪得上月圆如盘,月明似水,斜光到晓穿朱户了。 余小晚放下轿帘,越望那月,越觉得心口处灼烧的厉害,她有心想解开衣襟看个明白,奈何今日赴得是公主府宴,按规矩自然是盛装打扮,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的,若擅自解开,再穿必然会有褶乱。 眼看公主府已不远,她只能忍下。 软轿很快便随着门房指引,一路抬进了公主府后院。 后院月门前已停了十数顶轿子,也就是公主府恢弘大气,普通人家哪儿装得下这么多顶轿子。 余小晚撩帘下轿,时晟正等在轿边,他是乘马而来,未进门马便交给了小厮带走,这一路都是随轿步行而至。 她依礼冲他稍稍一福,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一同进了角门。 角门内便是后花园,敦贤公主是苍帝的胞妹,自然圣宠不倦,这公主府堪比亲王规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单单一个后花园便可见端倪。 余小晚打眼一望,竟望不到头,亭台楼榭,假山流水,如今正是花开时节,百花斗艳,美轮美奂。 她偷眼瞄了一下时晟,这公主府单一个后花园都抵得过整座将军府了! 是该说公主奢华,还是该说时晟低调? 时晟并未察觉她的偷窥,即便察觉也不以为意,依然目不斜视,随着引路小厮沉稳而行。 剑眉墨发,玄袍紫带,堪堪染着月辉,竟少了些许冰冷,多了几分柔情。 小厮一路将他们引到院中小湖,小湖不大,一眼到头,不过堪堪百丈有余。湖边至湖心处凸有大片白玉石铺就的无顶水榭,除却尽头的八角凉亭是公主御用,其他各处都置有矮桌蒲团,看这样子,竟是要席地而坐。 公主是贵人,贵人一向晚至才显得尊贵,这会儿自然还没到。 时晟携着余小晚一起走到凉亭最近处,一一见过先到的几位亲王王妃,也顺道与那些个外来使臣客套了一番。 他们都是些小国使臣,耶律蛟和那独眼的九皇子一早就去了端王府,此刻还未来。 而传闻中身份最为尊贵的朱国大皇子,因烫伤暂居礼部尚书府,也就是余小晚那个便宜老爹家,据说伤的略重,今晚不便出席。 又应付了几句同僚的阿谀,时晟这才与她一同坐下。 余小晚自打坐下便有些心神不宁,离时晟越近,心口越发火辣辣的烫,虽还不到不能忍受的程度,可总归是不适。 她看了一眼时晟,发觉他竟也悄悄按了按心口。 那辣鸡系统说,交叠胎记便等同于输入验证码,而胎记会在月圆之夜目标人物出现在她方圆五里之内时出现,届时,不仅胎记一样,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难不成……胎记就在心口? 若真如她所想,那可就真是…… 日!了!狗!了! 变态系统,你倒是说说!她该怎么哄得时晟脱了上衣,跟她心口对心口,最后还能什么都不做的全身而退?! 他们可是合!法!夫!妻! 就算不是,她有拒绝堂堂大将军求|欢的权利吗?有吗?!!! 余小晚微微阖上眼,抬手扶额,面上依然温婉贤良,内心却早已疯狂暴走! 时晟侧头望了她一眼,竟端起茶盏递了过来,“身子不适?” 这都能看出来,你透视眼吗?! 余小晚接过茶,温婉一笑,微微颌首道谢,“谢将军体恤,妾身无碍。” 话音未落,水榭外便有小厮高声传唱,“公主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遥遥望去,却见水榭门廊下,数人簇拥着一盛装女子款款而来。 那女子云鬟雾鬓朱唇冶艳,映着头顶皎白的明月,凤尾花钿银光熠熠,金凤步摇金芒闪烁,甫一出场,便是满堂生辉。 这…… 这分明就是女主的气场! 真是奇了怪了! 女主分明是茯苓,怎么又蹦出个比茯苓还像女主的敦贤公主?! 这敦贤公主可不止是苍帝的胞妹,还是个比一母同胞更亲近的双胞妹妹! 她与苍帝的感情可想而知,就算不知,看看这恢弘的公主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身份高贵,气场强大,还这么的美艳绝伦,说她是炮灰,谁信! 余小晚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不容她细思,心口、肩窝,乃至小腹,突然升起一股诡异的灼烫! 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灼热感,先是不太明显,突然一同迸发,烫的她险些闷哼出声! 一处烫她还能忍,这么多处,她可真有点吃不消了。 时晟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不妥,稍稍向前迈了半步,撑住了她有些摇晃的身形。 那灼烫感随着公主的走进,越发的明显,却没有初时那么难以承受。 身子飞速的自我调节着,很快便适应过来,只是那诡异的灼热感依然存在,无法忽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小晚暗暗蹙眉,随着众人一起跪地请安。 入座后她才注意到,簇拥公主而来的并非丫鬟仆役,而是数位男子,其中一位华服金带,眉眼也与公主有几分相似,大抵是迟迟未到的端亲王,其左便是耶律蛟和那独眼九皇子,余下两位她便猜不出身份了。 公主站在八角亭下,艳丽却又不失雍容,水袖一摆,金光带过,出口的声音高高在上。 “诸位不必拘谨,今日虽是专程为诸位使节洗尘的洗尘宴,也是本公主邀请诸位同赏明月的叙亲宴,诸位只需对月畅饮便好,若能得遇知己,与其共醉自然更好。” 话音未落,却听水榭外一阵骚动,依稀有侍卫的轻斥声。 “此乃宴会重地!你若进须得盛装加身,如此模样冲撞了公主,你又如何担待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