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再理她,摸索着找到一坛酒,拍开封口,先猛灌下一口,突然猛地扯掉上衣,一个抬臂,整坛酒陡然掀翻,哗啦啦倾盆而落,全都倒在了伤处! “唔!!!” 祠堂里,空空荡荡,只有一樽祭台,几根堂柱,他压抑的闷哼伴随着酒液滴答而落,在这夜深人静的祠堂不断回荡着,像是凭空放大了数倍,丝丝缕缕,清晰入耳。 他又坚持着站了片刻,这才蹒跚而坐,抖开一旁的布条,一圈一圈缠在腰腹。 余小晚至始至终安静地靠在角落,乖巧听话,静等他来开口。 那人做完一切,无力地歪身斜坐,靠着一只手臂勉强支撑才没有倒下。 他看了一眼余小晚,身形不稳,可声音依然沉定如初。 “三日,发作。” 余小晚怔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是在告诫她,三日毒发,她的命掌握在他的手中。 “你想让我做什么?” “出城。” 余小晚垂眸,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一失宠姨娘,如何帮你?” “想!” “我若想不到呢?” “死!” 这人言简意赅,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余小晚确实有些为难,若只是藏着他,待他伤好之后自行离去,倒也不算太难。 可他却要她送出城,时限还仅有三日! 看他这模样,蒙面,夜行,重伤,随身还带有剧毒之物,明显是刚从什么案发现场过来。 而她自穿越以来,除了那个屁用没有的辣鸡系统,还有个忠心有余能力不足的喜儿,金手指半点没有,剧本也只拿了个简介,她凭什么送他出城? 以她现在的能力,莫说这大苍皇城,便是这将军府都未必送的出去。 她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的身形已稳住,如黑塔一般坐在那里,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她没自讨无趣地讨价还价,直接道:“我尽量吧,若真送不出你,黄泉路上好歹咱们也能做个伴。” 那人没有言语,余小晚缓步走到他近前,借着纸窗外朦胧的月光,看了一眼祭台。 祭台隐在暗影之中,只能恍到模糊的轮廓,还有围着桌幔的台脚。 “你躲在那祭台之下,地方宽敞,大约也能躺着,平日此处不会来人,你只消稍稍注意些便好。我得了空会过来给你送些吃食,伤药之类的,尽量也帮你弄些。” “不必。” “那如何可以?你身上有伤,伤药我未必弄得来,先不说,可吃食你需得吃些,不然如何能撑过三日?” 那人依然言简意赅,只回了一字:“水。” 如此境况下,余小晚竟差点被他气笑了。 “你不要饭食伤药,是怕我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那水便不能了吗?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若想摆脱你总会想出法子,你不吃不喝不用伤药,我也一样可以点有毒的熏香,将你毒死。” 这话一出,那人瞬间全身紧绷,越发地警惕起来。 余小晚这次是真笑了,莲步轻移,走至他身前蹲下。 “我既敢说于你听,自然是不打算这般做的。实不相瞒,我在这将军府过得也不甚如意,若能将你救出,他日你伤好之后,只盼能过来将我带走,不管天涯海角,只需将我丢在远离皇城之处,便感激不尽了。” 话音落下许久,那人都没有言语,余小晚等了片刻,刚想再说些什么打消他的戒备,却听院中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夜深声远,这脚步声显得格外的清晰,伴随着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喊,竟像是响在耳畔一般! “夫人!夫人?奴婢回来了夫人!” 是喜儿。 喜儿素来胆小,又常一惊一乍的,若看到屋内一片狼藉,还不见她的影子,只怕不消半刻便会唤来满院子的人! 余小晚不敢怠慢,赶紧站了起来,隔着厅门冲着外面喊道:“我在这儿,喜儿。” 喜儿本已抬手欲去推那厢房门,一听动静,惊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在何处?” “我在祠堂,祭祀爹娘。” “啊?”喜儿愣住,“这深更半夜的,夫人怎会突然想起……呃……奴婢是说,夫人怎么不掌灯?” “方才风吹熄了罢了。” “那,那……奴婢这就给夫人掌灯!” 喜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想来也知道,定然是惊吓不小。 换谁大抵都会如此,深更半夜,月凉风高,稍有个风吹草动便能让人心惊胆战,何况还有个蛇精病不点灯守着死人的灵位。 余小晚甚至可以想象,若她就这般胳膊不归位的出去,只怕走不到喜儿身边,喜儿就得吓得晕厥过去。 “不必了,你去给我弄些吃食吧,我还未用晚饭。” 喜儿闻听,如蒙大赦,赶紧高声回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待她的脚步声跑远,依稀又听到院门开合的声音之后,余小晚这才回身望向那人。 “胳膊归位吧,横竖你也不能一直不给我安回去。” 那人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动手,先闷声说了句:“解药,城西。” “解药不在你身上,在城西?还是说,解药到城西才给我?” “在,城西。” 余小晚微微皱眉,这人说话并非完全的言简意赅,倒像是刻意的分字停顿,是习惯?还是想在她面前掩饰什么? “我明白了,你且放心,我不会害你,更不会搜你的身,不只是因着盼你带我离开,更是因着,你死了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我一失宠姨娘,再与人命官司有所牵连,只怕更加是寸步难行。” 那人低头沉吟了片刻,突然冲她招了招手。 余小晚迈步移至他近前,他又招了招手,示意她蹲下。 她便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