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仍旧坐在床榻上的人，眯着眼睛问了句，“你是谁？”

那人答非所问道，“抱歉，你等半个时辰后再来坐吧。”他说完已经站起身，慢慢地走到房间一角，搬来一床被褥，又慢慢地把被褥铺到地上，雪白的长披风随着他的动作拖曳了一路。

沈挚站在一旁看着，漠然道，“你也是来验灵根的？”

那人闻言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道，“灵根是什么？”

“嗯？”沈挚觉得好笑，他转个身，直接坐在了他铺好的被褥上，“你不知道灵根是什么？”

那人道，“未听说过。”

沈挚笑着望向他，“好吧，灵根就是修仙的基础，只有有灵根的人才能筑基。”

那人听完，低着头似乎在思索，半晌，他道，“为什么要筑基？”

“当然是为了修仙。”

那人道，“修仙？”

“对。”沈挚懒得多解释，便道，“你若是不懂，可以去看本书，叫做《筑修论》，那里面都是关于修仙的基本知识，你总该识字吧？”

那人不说话了。

沈挚：“……”

该不会……真的连字都不认识吧。

沈挚也沉默了，须臾，他在摇曳的烛光里抬起眼睛，看着那人道，“怎么你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你不是修真界的人？”

那人还是不说话。沈挚忽然便起了逗逗他的心思，单手托腮，邪笑道，“那你……知道修真界有个百鬼剑仙吗？”

闻言，那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忽地一抖。

“哦？”这个细节没被沈挚错过，他顿时觉得心中畅快，遂恶意满满地道，“看来知道啊？”

他稍稍凑近了那人，忽而手痒痒想去掀他的罩帽，只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那个人可是个大魔头，欺师灭祖，祸害众生的那种，你怕不怕？”

“不怕。”那人淡声道。

“哈哈哈……不怕？哈哈哈……”沈挚兀自笑得欢快，他一只腿曲着，一只手不停拍着膝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那个百鬼剑仙，你怕不怕？”

这一次，隔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再出声。

房间里的烛火几乎快烧尽了，只透出一点微弱的光芒。沈挚觉得无趣，打了个哈欠，道声“行了，逗你的，这也信。”便一个翻身躺在了地铺上。身后却传来一个人困惑的声音，“这是我的……”

沈挚浑不在意地道，“本就是我要蹭你的房间，怎好意思让你睡地铺。时间也不早了，这位兄台，早些休息吧。”

那人似乎在他身旁又停留了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身向着床边去了。

沈挚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他应该上了床。这时，桌上的蜡烛也彻底燃尽了。

一片漆黑之中，他在睡意朦胧时听见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