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修真界的高人都会死要面子活受罪,八成会疯狂摇头。
然而,殷灵均毕竟同一般的高人不大一样,他很果决地道,“轻点。”
沈挚几乎要忍不住自己的笑意了,只能敷衍地点点头。
他吹了吹瓶口残留的药粉,将药瓶重新用木塞封好,放回了乾坤袋里。
“走吧,仙尊,我们去租马车。”
二人回到城中时,已是正午,沈挚被这太阳晒得口干舌燥,便道,“仙尊,青石长老可给了你钱袋?”
殷灵均在斗篷里掏了一阵,拿出一个绣着金线,系着红穗子的袋子给他,“是这个?”
“对。”沈挚下意识伸手接过,却感觉手掌猛然一沉。他不由惊道,“这么重?”
“重吗?”殷灵均淡淡望向他。
沈挚一手托着钱袋,一手熟练地解开穗子,然后就被那里面金灿灿的叶子闪了眼。
四景门的弟子但凡出行,长老都会给点银两,毕竟一些开支是避免不了的,可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给金叶子的,还给了这么多!青石那老家伙这是有多偏心殷灵均啊!他突然觉得跟着殷灵均出来,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沈挚收敛了眸里的贪婪,重新系好钱袋,道,“那我去了,仙尊在这等我就好。”
殷灵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沈挚拿上这鼓鼓囊囊的钱袋便先去了墨州城最好的酒楼买酒,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清汤寡水的过得有多辛苦。他一边捧着酒壶慢悠悠地喝,一边向那掌柜的问了有哪个地方可以买马车。
废话,有这么多金子,还租什么租!买它十几辆也绰绰有余。
沈挚挑选了一番后,买了辆同山一程丢失的马车几乎一样的马车,然后就牵着马车往他和殷灵均约定的地方走。走着走着,却忽然在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看见了殷灵均,他披着白色的披风,走在长街中央,但是罩帽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掀了下去,正神色茫然地左顾右盼。
沈挚正想走过去看看是怎么了,却有人比他先一步冲过去了。
他顿了下脚步,下一刻便看见殷灵均的身前突然多了个瘦弱的姑娘正在低低抽泣,哭声虽不大,却也足以让整个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她边哭边抓着殷灵均雪白的披风道,“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要来娶我的吗?你说话怎么不算话,如今我要嫁人了,你快带我走吧!”
殷灵均呆呆地看着她,身子仿佛被定住了般,迟迟没说话。
却在这时,一个中年汉子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二话不说拽起那女子便要强行拖她走。那女子不肯,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叫道,“救我,救我!”汉子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似乎怕惹来是非,一个巴掌挥过去,声音响亮无比,那女子的左脸立即肿了起来。周围的人不由啧啧叹息起来。
毕竟墨州城不大,他们认得这个女子,也认得这个汉子,女子原先来自哪个地方已经几乎没人知道了。但是她是汉子花钱从人贩子那儿买来的。原先似乎也还安安分分地跟着汉子过日子,只是这些天不知怎么,突然精神不大正常了,隔三差五就要发次疯。
沈挚在一旁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却见殷灵均剑眉一沉,快步走上前去,直接抓住了那汉子又打算打人的胳膊。
沈挚暗想:不得了。
果然,殷灵均的手刚碰到那汉子,那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胳膊立即覆上了一层冰。
“啊!”被冻伤的滋味并不好受,汉子惨叫起来。
沈挚觉得自己再不出去,殷灵均“一个不小心”把人家冻死也是有可能的。因此他赶忙牵了马车过来,在殷灵均耳边小声道,“仙尊,快放开他吧,咱们不能轻易伤普通人!”
殷灵均见他来了,漠然至极的眼神里终于有了点别的情绪。他缓缓松了手,指着那依旧没缓过劲的汉子,用一种幼稚又理直气壮的语气道,“但是,他打人。”
沈挚笑眯眯地道,“嗯……仙尊,但这是人家的家事,同我们没什么关系。你看,我把马车租来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四景门吧。”
殷灵均皱着眉还没说话,那汉子没了桎梏,已经捂着胳膊对着他骂开了,“你他妈的敢伤老子!你等着,老子找官府来,老子的婆娘老子想打就打……”他说着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自己仍在哭哭啼啼的妻子,又看了看长相俊美不凡的殷灵均,突然恍然大悟似地道,“老子总算知道这婆娘最近怎么总是疯疯癫癫的,搞了半天是有了奸……”
“啪!”
那汉子还没说完,左脸突然也被人甩了一巴掌。但这一巴掌同他打女人的那掌可不一样,直接将他整个人掀出几里之外,接连撞翻了几个摊点,水果蔬菜登时撒得满地都是。
“闭嘴。”
这汉子捂着流血的嘴角抬起头时,眼前已站着一个青衣少年,正负手俯身,唇角挂着森寒笑意地看着他道,“欺负我们仙尊不会骂人?你算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