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糊涂，难得糊涂。”罗老头笑了笑，“山雀如何与凤凰同舞，少爷和这位柳少侠看来是同一类人。”

“是人皆有其隐秘，如二人真心相交、德行不亏便可以，这些旁枝末节我也不会在意。”张蓦然抿了口茶，继续说道，“而我作为一个商人，觉得这个年轻人奇货可居，毕竟他很可能读过道藏。”

“道藏！”罗老头默默地念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有一股黯然。

张九歌先带着柳叶欣赏了内院。张府的内院与外院通过一条宽约三丈的护城之水相隔，两岸白艳争色，群芳相竞。可这草木之间却无半点虫蚁鸟兽之音，杀机无限。初至内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八角凉亭，上面题有平安亭三字，平安亭之后便草木茂密，小径遍布，恍若迷宫。

张九歌向前指了指，沉声道，“这平安亭后便是真正的内府。”张九歌又向左侧一指，“左侧为大千林，占地数十倾，有庭院三十六座，楼台亭阁七十二座，处处不同，仿大宋各地乃至西域特色建筑，遍布奇花异草，显现大千世界之妙。”，张九歌又指了指右侧，“右侧乃百代园，建园林数十座，集古今园林特色，岁月如梭，造化神秀。”张九歌又指了指正北之处。“北面有一座山，高约百丈，山曰青玉膏山，山顶有升仙台一座，颇有几分仙气，而这中间之地便是天一水阁，又称瑶池，是我设计的，还算堪堪入眼。”

柳叶闻言，整个嘴巴都不由睁大了，“九歌，你这张府到底多大？”

张九歌嘿嘿一笑，轻佻道，“也就一百多倾吧。”

柳叶此刻终于知道自己还真是个穷人，天凿地斫，造化神秀，成都一地乃至的精华尽聚于此，这一座府邸的价格恐怕能买半个成都。

信步其间，一草一木皆为珍品，素冠荷鼎、瑶台玉凤、酒醉杨妃，设计上也是匠心独运，每走数十步，身边的景致便换了一种风采，让人耳目一新，其间隐含奇门遁甲之术，不懂之人恐难出去。柳叶自负也见识不少，可真真被张家府邸震惊了。

柳叶不由摇了摇头，“啧啧啧，真他妈狗大户，九歌，以后我跟你去哪，我都要一毛不拔了。”

张九歌轻哼一声，自嘲的摇了摇头，“这些不过是自娱自乐，当年徽宗时起的垦岳，那才叫真正的夺天地之造化，在临安某些人的眼里，恐怕这就是一处别院而已，咱两去天一水阁看看。”

秋水共长天一色，当然此时不能称为秋水。一望无垠，平平整整的湖面，阳光撒上去泛起点点银光，中间有九座石制莲花围着一座玉质美人像，端庄秀雅，宁静闲适，最妙的在于那双眼睛以及微微翘起的唇角，灵性十足，彷佛活人一般，时有水鸟划过天际停落于其上，心旷神怡。

“别人家的富贵不过金银玉器，雕梁画栋，而你家用雅，方寸之间尽显天地造化，手法上、格局上不知高了几许。”柳叶不由叹道。

“难及造物者之万一，这天一水阁本是仿照西湖，可惜最后不过连瘦西湖都比不了。”张九歌指了指远处一座百余米高的小山，憨厚的笑道，“那便是青玉膏山，父亲花了十年时间建成，不过和传说中的仙山明显相距甚远。”

柳叶却是眼尖，远远望见湖对面有两排巨大石雕，就像是陵园的正门，而后那座山龙蟠虎踞，前面泗水环绕，“面水靠山，左楼右园，这格局。。。”柳叶并未继续往下说。

“你看的不错，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我娘修建坟冢，甚至整个张府的格局也是为了修建这栖息之地。”张九歌的大脸上显出几分落寞，接下来却露出甜蜜而又凄然的笑容。“端庄贤惠，恬静淡然，腹有诗书，言语之间定人心神，可偶尔也有俏皮的一面，天地所爱，造化所钟。”张九歌说着说着不觉间沉浸于往事，“所以外院精致典雅，内院富有灵性，隐隐与娘亲性格相合。”

柳叶沉声道，“对不起。”

张九歌摇了摇头，故作爽朗笑了笑，“没有什么对不起，起码让我想起了我娘亲，不是很美吗？”

“我长这么大身边只有我娘，没有他，不知生，不知死，哼。”柳叶轻哼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倒是苦涩的紧。

张九歌盯着柳叶，凝声道，“喝酒？”

柳叶同是沉声一答，“这句话，让我好等。”

张九歌随即戏虐一笑，“那得看你本事，带你去壶中天地。”

壶中天地，听名字倒让柳叶来了几分兴趣。

何当脱屣谢时去，壶中别有日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