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金乌神鹏王……” 花义峰两股战战,顾不上自己汩汩流血的额头,忙拉着他媳妇儿黄宝珍磕磕巴巴道:“不会是万鹏崖的那位神鹏王吧?” 黄宝珍抖着嘴唇有些不确定:“不,不会吧?听老一辈虎讲,数千年前,神鹏王统领数万鹏鸟盘踞万鹏崖……人家可是威名赫赫的一方霸主,万鹏崖又与此处相聚数万里,他怎么会屈尊降贵,亲自到五爪山这种小破地方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刚才没听见吗?天上那个声音问谁打伤了他儿子……这小贱虎养的巨鸟……该不会就是……” 花义峰说到这,只觉得头皮开始阵阵发麻。 这时候,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大鹏鸟越来越多,它们纷纷张开巨大的翅膀悬在五爪山的上空,很快就将天空遮得一片黑暗。 花义峰夫妇见状,顿时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呔!到底是谁打伤了本座的儿子?!” 如云般的灰色大鹏鸟群中忽然闪过一道金光,那金光幻化成形,眨眼间,一位面目威严老伯半抱着只受伤的巨鸟出现在了黄小苞的洞府门口。 老伯头戴飞天鎏金冠,身着重紫九凌云袍,细长的一双凤目不怒自威,身形魁梧高壮,通体散发出凛然的王者之气。 花义峰和黄宝珍一见那老伯手边的巨鸟就心虚起来——巨鸟一身华丽坚硬的羽毛已在冲破结界的时候被烧落得七七八八,后来花义峰一掌将他拍飞,更是震得他骨骼破裂,嘴角喷血……此时的巨鸟羽毛凋零,浑身染血,那模样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了。 “呜呜!”是小黑! 嘴巴被布条封住,黄小苞两眼含泪地想要冲向昏迷的小黑,却被黄宝珍眼疾手快地又掐住了后颈。 “你这婆娘!这时候还抓她做什么——” 花义峰皱着眉头埋怨了自家媳妇儿一句,黄宝珍固执道:“到手的儿媳妇儿,还能让她跑了?!” “你!……你也不看看是个什么情形……” “喂!你们几个虎妖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神鹏王站了小半天也没见人回答他的问题,他怒得凤目一瞪,跺了跺脚,整个五爪山顿时地动山摇起来:“本座再问你们一遍,方才到底是谁打伤了本座的儿子?!哼,若是知情不报,休怪本座下手无情!” 众鹏鸟见鹏王震怒,不约而同地从嘴里发出声声清啸为他助阵。 尖锐的啸声如雷鸣般围绕在五爪山的上空,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使得山间的飞禽走兽均是没命地往自己的窝巢里躲去。 “……鹏王饶命!鹏王饶命啊!” 花义峰夫妇更是吓得胆战心惊,特别是花义峰,他此刻正在心中悔恨不迭——你说捉黄小苞就捉黄小苞吧,他咋就那么手贱要去招惹那只巨鸟呢?这下好了,没想到死鸟来头这么大,要是被神鹏王知道是他花义峰把人家儿子打成那副残样的……依照眼前这阵势,神鹏王还不得生剥了他的虎皮! 不!他可不想死啊!那死鸟现在昏死了过去,神鹏王又不知道是谁干的,不如…… 花义峰眼珠子一歪,慌忙把黄小苞往神鹏王面前一推,张嘴就大声说道:“鹏王!刚才就是她!是她打伤了您儿子!” “对对对,没错!就是她!”黄宝珍反应了过来,立即配合她夫君嫁祸黄小苞:“这小贱虎生性放荡,暴戾凶残……方才就是她在殴打您儿子,我们夫妇两个路过看不下去,才把她给绑起来的!” “是么?” 神鹏王闻言,将信将疑看向被他俩绑成粽子一样的黄小苞。 “呜呜!呜呜呜!”不是!当然不是我啊! 黄小苞气得直翻白眼,她没料到,花奎的父母不仅蛮横凶残,说起谎来还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样卑鄙无耻的虎,哪里配得上做什么长辈! “呜呜呜——” 黄小苞不甘心就这样被冤枉,然而手脚被绑,嘴巴又被封住,她只能冲着神鹏王焦急地呜咽了几声。 神鹏王见状,伸手一点,就将她口中的布条给出去了。 “小老虎,本座问你,小儿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吗?” “不是!是他们打的!他们自己不敢承认,想要嫁祸给我!” “哦?” 神鹏王凤目一眯:“看来你们中间有虎在说谎啊。” “冤……冤枉啊大王!” 想着左右是个死,黄小苞这会儿又没有证据指证他,花义峰与他媳妇儿一对眼,两人顿时扑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大王!神鹏王啊!您可千万别听这小贱虎花言巧语啊!……我们两个是再老实不过的虎,我们没有说谎啊!您一定要相信我们啊!” “你们……你们真是太不要脸了!枉你们还是长辈,还是做父母的!” 黄小苞从小与外界接触不多,哪里知道世间险恶,第一次被人这般冤枉,她气得浑身发抖:“这事明明是你们做的,小黑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世上竟有你们这种虎,你们……你们真是太可恶了!” “大王!你听听这小丫头说的!话说这么难听,她心底一定好不到哪去啊!就是她没错了!” “是你们做的!老伯,你要相信我啊,不信你等小黑醒来问问他!真的不是我!” “哟,黄小苞,你可别拖延时间了~” ………… “够了!都给本座闭嘴!!!” 看着三只虎在边上吵得热火朝天,神鹏王大怒道:“吵吵吵!吵个鸟啊吵!本座好不容易找回儿子……要是耽搁了他疗伤的时机,你们哪个担待得起?!依本座看,这在场的都逃不了干系!你们不用争了——来呀!把这三只虎妖绑起来!还有地上那只小白虎也带走!本座要好好审问他们!” 话音刚落,天上乌压压的一片鹏鸟中,有一队灰羽大鹏悄无声息地飞了下来,它们抖擞羽毛化成十几个面无表情的灰甲武士,麻溜地把黄小苞和花义峰夫妇,还有昏迷的白无霜给抓了起来。 神鹏王抱起小黑招呼众鹏鸟:“走!” “小苞!” “啊,姜白!” 正当众鸟展翅欲飞之际,小僵尸急吼吼地从山下赶了上来,他两只小胖手捏成拳状,愤愤道:“我说天怎么黑得这么快呢,原来是你们一群怪鸟给弄的!识相的快把小苞给放了,不然我就要大开杀戒啦!” “又来一个,小家伙口气不小……把他也带走!” 神鹏王伸手一点,姜白顿时目瞪口呆地僵在了原地,很快有个灰甲武士飞身上前,一把就将他拎了起来。 * 一路上耳边风声不断,等风停下的时候,黄小苞一干人等都被灰甲武士们扔进了由巨藤制成的牢笼里。 那牢笼形状和人间的鸟笼差不多,由百来根手臂粗细的绿色藤条构成。藤条们在笼顶端汇聚闭合,藤条质地坚韧,每两根的间隙只容一只手通过。 等那群灰甲武士在外头站定,花义峰夫妇俩便躲到角落里捣鼓起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笼里设了禁止使用灵力的法术……夫妇俩灵机一动,又各自从鞋底掏出一把小刀偷偷割起笼上的藤条。 “没用的,这些藤条自愈力很强,割一刀后瞬间就会长回去。” 姜白鄙视地看了花义峰夫妇一眼,听黄小苞说完之前发生的事情后,小僵尸抱着两个胖胳膊感叹道:“果真是什么样的父母就教出什么样的崽,我说花奎咋这么欠揍呢,原来他爹娘更加……” “喂!你这小屁孩,你说什么呢你!” 花义峰夫妇怎么都割不断藤条,心里着实乱得慌,又听到姜白在说他们,当下恼羞成怒,夫妇俩撩起袖子就要过来找姜白干架。 “来呀!来来来!” 姜白笑眯眯地露出了嘴里的小尖牙:“虽然这笼子里用不了法术,可是我牙上毒液还是充足得很——哎呀呀,瞧瞧这天都快黑了,我正好感觉有点饿了呢~” “你……你这小僵尸!我警告你,别乱来啊!” 花义峰被姜白尖牙上的寒光给闪到了,不能用法力,他们夫妇俩只是一对拥有人族外形的普通虎…… 两方僵持片刻,权衡了一下目前的敌我形势,花义峰马上怂怂拉着媳妇儿黄宝珍离姜白远远的,生怕姜白真的扑过来咬他。 “呸!胆小虎,就会欺软怕硬!” 姜白嚣张地骂了一句,拉着黄小苞道:“小苞别怕,让俺来保护你!” “小白……” 黄小苞感动极了,她把昏迷的白无霜小心安放到姜白身边,正要坐下,牢笼外忽然响起一阵咔咔声。 没一会儿,两个灰甲武士冷漠地走了进来:“谁是黄小苞?小主人要见你!” 小主人?…… “啊!是小黑!小黑醒了?” “是她了,带走!” 灰甲武士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架起黄小苞就往外走。 姜白扑到笼边上的藤条缝隙冲她喊:“小苞别担心,我会照顾好白无霜的——等你见到小黑,和黑的爹说明真相,我们就能出去了!” “我知道!我会的!” 黄小苞回头喊了几声,她身边的灰甲武士走着走着就化身为鹏鸟,抓着她飞进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头。 黄小苞被灰色鹏鸟带着往里走了数百步,殿内深处金纱漫漫,身长玉立的俊美少年正站在寝殿的尽头笑吟吟地望着她。 那一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饱含春意,滚烫得仿佛能融化冰山上的千年寒雪。 “大……大黑?!” 看到那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黄小苞两腿踉跄,脑中霎时一片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