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在婉绣叹服的神色下,被康熙温言叫起坐在一侧。 听闻五阿哥的问题已经被御医确诊后,站在后面许久的贵人郭络罗氏松了大气,“阿弥陀佛,五阿哥福运双全,纳喇姐姐也该放心了。” 同行的贵人就她二人,一个沉静一个爽快,面子上是很亲近的。 康熙大约想到这一茬,面色微霁,“郭络罗氏,你进去陪着说说话吧。” 郭络罗氏不想淌浑水,从善如流的进去了。佟妃眼皮都不挪,一心一意的拉着康熙关怀五阿哥,这让身后的庶妃常在有些不自在。 好在御医磨制的药膏极好,给五阿哥擦了后微微止痒,康熙才把玩着手件沉声吩咐,“把戏班子的孩子,都叫过来。” 佟妃眉头轻蹙,秀气的模样是恰到好处的自责和担忧。 从前只觉得佟妃是传统型的封建女人,比较钮妃而言差了太多。如今一看,婉绣才知自己一叶障目。 人活在世,最不能要的就是夜郎自大。 婉绣站在原地微微出神,她有些逃避的低着头,不想去听那些倒霉孩子会有什么下场。因为,除了躺在床上的五阿哥外,那些陪玩的戏班孩子无一有异样。 康熙没有发作,简单问过戏班子几句后遣了众人,又进去看胤褆。 佟妃临走前也跟着进去,亲亲切切的拉着纳喇氏说了几句安慰话,而后看了康熙一眼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伤口止了痒,哭闹半宿的五阿哥终于睡了过去。 康熙稍坐片刻,带着一众人等回去。 婉绣看着两两相对似乎颇有情分的贵人,她刚才用了太多能量去窥看,以至于有了一些不适的身体反应。也正因此,她更有些好奇。 郭络罗氏很喜欢五阿哥,和纳喇氏说话的时候并不作假。现今来看,这两位所谓姐妹好像有点意思。 这一夜折腾了不少精神和时间,康熙几乎没有闭眼又去上朝。 婉绣回去时正好遇到站成了小白杨的太子胤礽,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胤礽又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婉绣才刚行礼,便见胤礽露出好看的笑脸,“姑姑。” 天真无邪的样子,谁不喜欢? 婉绣却惊了一跳,看向了一侧的陈嬷嬷。 “姑姑!”胤礽歪过头,他俨然不大明白婉绣为何没有不搭理他,嘴上又唤了一声。 陈嬷嬷蹲在胤礽身侧,“太子方才念着要见司账,皇上说司账这个时辰就来,果然如此。” 宫女上事儿和安排都是有规定的,康熙再清楚不过。 婉绣蹲下身,努力和站在原地的小矮墩持平双目,“太子想要玩什么?” “姑姑!” “太子是叫奴才?” 胤礽嘻嘻笑,点着头伸出爪子。这个动作太过熟悉,婉绣很配合的伸手接着他。她嘴角上扬着,紧接着被后面的话打的稀碎。 “玩姑姑!” “……” “一起,玩姑姑!” 小矮墩大约是被亲爹束缚狠了,只要丢开亲爹的视线以外,就还是那个流哈喇子傻笑的小娃娃。 婉绣见他大胆的脚步飞快,把自己丢进她怀里来蹭了蹭,心中即是羞涩又是无奈,情绪颇为复杂的摸了摸他小脑瓜子。 以后长大了,也就没有这个福利了。 婉绣明媚而忧伤的应了声,也懒得纠结孩子口齿问题。原来看他缠人胡闹,心里诛般不待见。可现在白白嫩嫩,蹦蹦跳跳还爱笑,心底反有些怅然若失。 真是奇怪。 胤礽精神很好,婉绣陪着到康熙下朝,她说笑陪玩到嗓子冒烟,胤礽却屁颠屁颠的由陈嬷嬷牵着去找康熙。 婉绣回去时,额苏里氏有心询问消息。过了半天,稍有留神的也都知道前后,婉绣只是说道,“五阿哥没事,只是伤口要养一段日子才好。” “当真是天灾人祸,竟然遭了这样的罪。”额苏里氏面容松缓,像是很关怀五阿哥一般。 婉绣却忧心忡忡的感慨,“可不是的?皇上昨日大怒,只是这事看来着实意外,五阿哥也实在倒霉了些。” 额苏里氏脸肉微微颤动,婉绣还没看清,只听她像是平日谨慎不愿太多言语般,语气轻淡,“眼下没事就好。” 婉绣也不再多说。 有些人修饰再好,可细微之处端看真章。婉绣就是不开眼去探测那朵花,也能肯定额苏里氏对于五阿哥的遭遇,喜闻乐见。 婉绣心里琢磨出一点头绪,可惜额苏里氏十分低调,问过之后风平浪静,倒让婉绣有些犹疑不定,和不甘。 戏班子被拆了,里面的角儿和那几个稚气未脱的小子无一幸免。那日宴席的一位庶妃禁了足,日子又平静如水,不起半分涟漪。 天际金光璀璨,空气里氤氲着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 常人不过抬眼叹一声夏日炎炎,阔朗天色瞬时乌云密布,疾风猛刮,白纱袅袅缥缈而至,溅起一层白蒙蒙的云雾。雨说来就来,细密的打在人脸上生疼。 婉绣以袖遮头,紧随着步子冲进了玉笙居。 这是五阿哥胤褆的住所,离着康熙的院落并不远。只是过了这几日,康熙才得闲想起膝下的两个儿子还未怎么见过,又兴致昂扬的拉着胤礽说了许多话。 康熙说了很多,胤礽迷迷糊糊的只听懂有人可以时时陪他玩,便嚷着要见他。 胤礽那副新奇神色太瞩目,一路上迫不及待的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半天,最后还是坐撵送到门前。 胤礽最近走路飞奔长进,坐撵停下就要下来。婉绣顾不得雨水,和嬷嬷一同紧紧跟随。 康熙负手漫步,在胤礽头都不回的背影下轻噙笑意。 胤礽艰难的跨过门槛,他两眼径直忽略那些奴才,看着有过两面之缘的胤褆更是眸光盛放大喊,“玩哥哥!” 躺到人生无趣的胤褆一脸迷茫,他求助的看向面色微冷的纳喇氏。 小矮墩一溜烟扑到床前,扑腾着腿儿想要爬上去的喊着,“玩!陪保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