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江宛宛,祁朝晖总会难以避免地想起他跌入谷底的那段时日。大楚建朝未过百年,内外都不□□稳。嘉元十年,东狄入侵,他父镇北侯迎战惨败。一时间,朝野上下对镇北侯府的攻讦此起彼伏。
甚至有臣子污蔑镇北侯府同东狄勾结,故作不敌,狼子野心。那时,祁朝晖十八岁,也正是议亲之时。
他父镇北侯同江太尉是故交好友,他和江宛宛年纪相配,两家有意结亲。镇北侯府陷入风口浪尖,他和江宛宛的议亲便搁置了。后来,形式愈发紧急,他父被免职削爵,两家的约定无人再提起。
直到江宛宛同临安王世子的婚约传来,祁朝晖笑笑未再关注。不过是一场婚事而已,江宛宛与他而言是父亲母亲都满意,家世也合适的人选,但也不是唯一的。
江太尉曾对此事感到愧疚,许是存在补偿心理,冒着危险告知镇北侯府一个隐秘。正是有了这个消息,祁朝晖才费力洗刷了镇北侯府的罪名,后又斩杀东狄数名大将。至此,镇北侯府才算重新站了起来。
感念江太尉的恩义,他逝后,祁朝晖对太尉府的一干人格外照顾,也包括丧了夫君遭受临安王府欺辱的世子妃江宛宛。
当年艰难求索的经历祁朝晖不愿自己的夫人知晓,他也不明白为何谢明意执着于江氏的身上。
“旧情人完全是无稽之谈,夫人,此事莫再提起。”他冷脸对着谢明意,方才的兴致消散的无影无踪。
谢明意十分敏捷地滚到床榻的最里侧,轻嗤,若是无稽之谈,他会好心专门护送江氏回京?甚至江氏还宝贝的留着他那只护腕。
罢了,同他再说又有什么意思,万一狗男人恼羞成怒事情也不好收场。
她轻轻合了眼皮,打了个哈欠,淡淡开口说,“侯爷,妾身困了,您自便。”说完未往男人那边看一眼,侧身背对着他抱紧了被子。
祁朝晖锐利的眼神盯着她的后背,良久伸手拽了她一束青丝在手中绕了绕。这是第二次了,他薄唇紧抿,心中不悦。
不过,夜已经深了,他未再做些什么,慢慢地也睡了过去,只他的手中还绕着女子的头发。
翌日,谢明意清醒过来,有些惊讶床榻上的那人还在,她瞅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不明白自己为何睡在了他的怀中。
她有些嫌弃,想都没想便起身下榻,然后头皮一疼,她又跌了回去,正正倒在男人硬邦邦的胸膛。
被她弄醒的男人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先行下了床榻。
谢明意面无表情,一手摸着自己的头发,一手在男人背后扬起了一只纤长的中指,狗男人!
直到用早膳之时,她的臭脸都没消下去,看得正房的下人们心惊胆战。侯爷和夫人定是起了争执,不过二人的胃口还算不错,一桌子的小食粥点所剩无几。
一连几日,谢明意借着江氏的事单方面对祁朝晖摆着脸子。狗男人事务繁忙,像是在处理紧急的事,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倒是未对她表示不满。
至于老夫人,依旧是紧密锣鼓地为自己的儿子挑选贵妾,她是铁了心要提拔自己的娘家。接连召了李氏族中的数名女子去陪伴她,更是趁机到祁朝晖面前晃一晃。
她的动作不算隐秘,阖府皆知,谢明意作为正经的侯夫人自然也知晓。不过,她也在暗搓搓地期待狗男人纳妾,不仅不反对,而且严令正房的下人议论此事。
传到老夫人李氏耳中,她歪在榻上眼中闪过一分满意。谢氏是个识趣的,知道自己三年无所出,身子骨病歪歪的生不了孩子,恭顺便好。日后等到贵妾生了长子就记在她的名下,到时也算是她的儿子,立为世子名正言顺。
只可惜晖儿一直不松口,纳妾之事毫无进展。
老夫人有些许的恼他,李家无论如何也是他的母族,看在她的面子上提携一把不是大事。当年李家虽对他们疏远,但事后不是也过府赔罪了。再说李家势弱,帮不上镇北侯府什么,晖儿何必记仇。
“侯爷可回府了?”老夫人瞧着窗外天色暗了,问身边的郑嬷嬷,语气不甚好。
“回老夫人,侯爷他方才回府了,现今应在正院用晚膳呢。”郑嬷嬷恭声回道,眼角余光瞥见伏在脚踏上为老夫人敲腿的貌美女子闪了闪。
“等他用完膳,让他过来上院。”府中老侯爷已有数月不在了,祁朝晖也回府没多久,老夫人在侯府发号施令惯了,直接命人去唤镇北侯。
郑嬷嬷想起最近侯爷都歇在夫人房中,而自己又对夫人轻慢过,她努了努嘴,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人,也不知夫人都在侯爷耳边说了什么,老奴看侯爷最近往上院来的次数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