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人祁朝晖暗中往她身边放了两个探子的事谢明意是半点不知,此刻的她翻着今日收到的账册,在纸上来回比划着。
如水的月光透过窗纱细细碎碎地洒进屋内,清桐院一片寂静。
“小姐,夜了,该歇息了。”屋中烛火通明,细云瞧了瞧夜色,忍不住开口。商贾之事交给下人们去做便行了,小姐金贵费不着亲自过问。
谢明意听她这么一说也感到一丝困倦,她合上账册,心中有了大概的章程。
玲珑阁的经营状况甚好,盈利颇丰,进账是几家铺子中最多的,而剩下的酒楼、绸缎庄只能说是勉强过了盈亏平衡点,获利还比不上府中一日的开销。明日她准备再了解一番京郊的田庄。
“小姐,莫要再看了,仔细您的眼睛。”细云嘴中不停地念叨,唯恐谢明意累着。
谢明意有些无奈地看她,道,“反正我每日闲来无事,看这些账本子累不到哪里去。”
细云却不信,信誓旦旦地开口,“小姐,您是没发现,最近您午睡和小憩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很多时候,奴婢见您睡的香甜,都不敢唤您起身。定是这些时日您思虑太多又操心杂事,累着身体了。”
闻言,谢明意起身的动作有些迟疑,但也未再多想,只说,“许是春末之际,人多困乏。过了这段时间便好了。”
“兴许吧,不过您这段时间胃口可好了。”细云为她撩开床幔,随口说道。
“嗯嗯,是府中厨子手艺好。”谢明意躺在床榻上,打了个哈欠,沾上圆枕便起了睡意。
细云轻手轻脚地放下床幔,又吹了蜡烛,睡在外间的榻上。
自成一个空间的床榻上,谢明意意识朦朦胧胧,渐渐地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跪在一个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在佛像面前叩拜,嘴中念念有词。然而场面一转,她又到了一处充满了鸟语花香的地方,花丛中,有两个小小的人儿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朝着她笑……
无人看到,她的嘴角也慢慢地往上扬。
一夜美梦,直到醒来谢明意的心情都很好,她舒展了一下身体,打算同谢太傅云夫人一齐用早膳。
却不想,云夫人身边的付嬷嬷匆匆到了清桐院,脸色难看。
“付嬷嬷,发生了何事?”谢明意看了出来,直接开口问她。
付嬷嬷向来稳重,但说起话来还是带了一丝气愤,“小姐,夫人让您今日先不要去正院那边,锦县来人了。”
谢明意拧着眉头,知道付嬷嬷话中的意思,锦县来的人定是谢氏一族的人,谢太傅同族中不和已经数十年了。
当年谢太傅的父亲是举人出身,谢氏族人深受他的恩惠。可等其因病而逝,面对谢太傅和辛老夫人孤儿寡母,谢氏族人就露出了丑恶的嘴脸。他们不仅巧立名目霸占了谢太傅家的良田,而且出言污蔑辛老夫人不守妇道,想要将她赶出谢家村。
当时,谢太傅不过是稚儿之龄。
好在辛老夫人是个立得住的,大闹了谢家村一场,保住了自家的宅子,又自闭门户抚养谢太傅长大。
谢太傅中了探花,光耀门楣,谢氏的族长识时务主动将田地还给了谢家示好,被辛老夫人断然拒绝。然而无论在哪个朝代,宗族大于天,身为朝廷命官的谢太傅如若脱离宗族,会被世人诟病。
故而,谢太傅和辛老夫人只好忍着气和谢氏族人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令人无可指摘。
谢氏族人来过太傅府几次,谢太傅都是敷衍几句给些财物将人打发。
这次付嬷嬷为何这么大反应?谢明意心中疑问,开口问她,“本家那边来人和我有什么干系?”
付嬷嬷闻言冷哼了一声,唾了一口,说道,“小姐,锦县那边是算计我们太傅府呢。自您出嫁后,他们就来的频繁,话里话外都说老爷无子嗣香火,有意让老爷过继族中男童。”
“算盘是打的挺好。”听到这里,谢明意突然有些明白为何辛老夫人这么执着于香火传承了,太傅百年后家财若是落到谢氏族人的手中,她怕是会死不瞑目。
“这次依旧是说起过继之事?怕不是他们知道我和离了?”谢明意离开镇北侯府已经有七八天的时间了,也足够消息传到谢氏一族耳中了。
“小姐所料不错,族长一家上门说起小姐和离之事。他们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要让小姐嫁给柳氏的外甥。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农家混癞子也敢肖想小姐。”付嬷嬷口不择言起来,可见是被谢氏族人气到了。
柳氏是谢氏族长之妻,算盘打得叮当响,原身嫁妆丰厚,这是惦记上了。
谢明意忽而笑出声,手指弹了弹袖子,“祖母她老人家知晓吗?”辛老夫人向来不给他们好脸色,如果被她知道了定会将他们轰出去。
“老爷未惊动老夫人,担心老夫人气出个好歹。”付嬷嬷有些无奈,谢氏族长占着宗族的名头,不能打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