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远处一阵骚动。
一群身着白色丧服的人举着火把阔步流星朝千灯楼走来,身后八人抬着棺材。招魂幡随着夜风飘荡,抬手洒出的金白二色圆纸钱铺天盖地。
“四叔,是融银刀宗。”
执术师青枫落手下不稳捏碎茶碗,拉起金元瑶,“走,入楼。”
同时肩上飞出无数片枫叶,枫叶像蝴蝶一样呼扇着小翅膀飞至流金剑宗各个角落传讯。
“事危,速离!”
千灯楼。
千盏油灯忽明忽灭,映照着执阵师沉峦的脸安静又严肃。
大殿上只他一人。
执术师青枫落和金元瑶前脚刚到,执剑师绘海棠脚步急促微乱进来,身后跟着神色冷峻的一批人。
都是熟面孔,金元取、金元瑾、梅吹霜,和十几个修为深厚的流金剑宗弟子。
绘海棠摇摇头,“最后一批没送出去。一堵奇怪的山围住整个流金剑宗,没法儿把最后的弟子送出去。”
“二哥,融银刀宗的人已经到千灯楼前院。”青枫落道。
沉峦目光从两位弟弟移到金元瑶身上,撩起衣摆单膝跪地与她平视,“本该第一时间将少宗主送走,但少宗主一走,成千上万名弟子就困死在宗门里。执阵师沉峦自作主张,请少宗主恕罪。”
金元瑶忙扶起沉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执阵师沉峦带领众人摆脱融银刀宗掌控,一个人都不准少。”
执剑师绘海棠为之侧目,执术师青枫落唇角勾起,众人相视而笑。
果真有少宗主风范,不卑不亢,气度浑然天成。
“是,执阵师沉峦领命。”
人刚站起来,一堆身着紫金暗月季纹华服的人闯进千灯楼,脚下带风挥起外面罩着白色丧服。
“看来融银刀宗来的正是时候,少宗主和流金三师都在。李伏膺先恭喜流金剑宗少宗主继位之喜。”融银刀宗宗主李伏膺肩膀微压,客气行了一个礼。
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面容冷硬唇角弯起,那即将张开的血盆大口随时要咬下你一块肉。
“李宗主带着一批人气势汹汹过来可不像是恭喜金元瑶,寻仇的吧。”金元瑶道。
“是啊,我儿李惊天死于酆都将军林锐炀之手。这口恶气梗在喉咙让李伏膺夜不能寐,丧子之痛备受煎熬,恨不得手刃仇人为我儿报了这血海深仇。”绿豆小眼压不住精明的光。
舔了舔唇已经压抑不住狼吞虎咽的渴望,“交出林锐炀,否则别怪我对流金剑宗不客气。”
流金三师做后盾,金元瑶毫不畏惧,“荒谬。先不说林锐炀是否是酆都将军,即便他是,也不乏有别人冒充他做事的可能。李宗主从儿子死了到上门讨要说法前后不到五天,这路上少说也得耗费两三天,想来是人死当晚就整装待发来流金剑宗。”
“李宗主,你这样急功近利连装都懒得装,我很难不联想到你李伏膺杀了自己儿子嫁祸给酆都将军,融银刀宗挥师北上意图灭了流金剑宗。”
李伏膺脸色微变,很快舒缓开来。融银刀宗已经围死流金剑宗,她任凭她再怎么舌灿莲花也翻不出什么浪,“少宗主不必多费口舌,叫林锐炀出来与我对峙,自然水落石出。”
金元瑶还要再说,只见绘海棠扬手叫出林锐炀,林锐炀带着手铐脚镣。
“流金剑宗这边已经擒住林锐炀,李宗主,请你与他对峙。还流金剑宗一个清白。”绘海棠道。
李伏膺使了个眼色,身边一个带术法罗盘的人上前口中念念有词运转罗盘,金色符文不断升起很快充斥在林锐炀周身。
林锐炀只觉浑身像被无数条滚烫锁链缠绕,痛苦难耐。身体为自保本能显现出酆都将军法相脚踏人祸战火、手握业火节鞭、身着红莲铠甲、脸带无常面具。
融银刀宗众人震惊不已齐齐后退两步,一人大声道,“林锐炀果然是酆都将军,是林锐炀杀了少宗主,是流金剑宗的人杀了少宗主。诸位同门平日受少宗主恩惠不少,今日要为少宗主讨个公道,踏平流金剑宗。”
这一声呼吁火上浇油,点燃融银刀宗众人心中愤怒。每个人瞠目欲裂恨不得活吞了千灯楼每一个流金剑宗弟子。
执术师青枫落轻飘飘一句话泼过去,浇了个透心凉。他指尖结印,两道黑红光圈同时显现在酆都将军脚下与棺材中李惊天的尸体相连。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物伏藏,术法,死尸有语。”青枫落道,“李惊天,生而有怨、死不瞑目,仇人就在你身边,允你报仇雪恨。”
两道黑红光圈不断抖动,李惊天尸体却安静至极。
青枫落弯唇呵呵笑,邪气四溢鬼魅不已,指尖反转结印,“你对酆都将军并无怨气,他便不是杀你凶手。多谢澄清,还我家孩子清白。作为感谢,此刻,允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