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路易斯吴夫妇邀请我去下周的舞会。”哥哥一直在外等着，上车后，小可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告诉哥哥。　　　　“你想去？”哥哥的唇角轻抿着，他眉尖轻蹙，反问道。　　　　“我答应了。”小可垂着脑袋小声道。　　　　“那就去吧。”哥哥扬起笑来，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　　　　小可猫进哥哥的怀中，她把脑袋靠在哥哥的胸膛上，半抱着哥哥的腰。　　　　“哥哥。”她咬了咬唇，皱着眉呢喃道。　　　　她分明看见哥哥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哥哥这是，不愿意让她去？　　　　舞会会有什么问题吗？但是她不能不去，因为，这明摆着就是重要线索。　　　　她还是得回去的，她得回到现实中去，哥哥不属于她，而是属于真正的小可的。　　　　“不要想太多，只要是小可想做的，哥哥都不会反对。”哥哥揉捏着小可的脸蛋，笑意漫进了他的眼底。　　　　“哥哥，路易斯吴的腿上，有很多伤疤”临下车的时候，小可看了看自己光洁无痕的双腿，又看向哥哥。　　　　哥哥的脸色却一瞬间冷了下来，他的唇角下撇，周身的气质全变。　　　　“嗯，有七道。左腿三道，右腿四道。”哥哥把视线从小可的腿上移开。　　　　“哥哥，那我的腿呢？我不是和路易斯吴一起出车祸的吗？”小可把手搭在哥哥的肩上，强硬的想让他看向她的腿。　　　　“小可，都过去了。你的腿，也早就痊愈了。”哥哥唇角凝涩成一个奇怪的弧度，他就那个表情好半晌才勉强的朝她笑笑道。　　　　而后哥哥掰开她的手，打开另一边的车门下去。　　　　小可看着自己带有红痕的手指，又看了看虽然强撑着但明显不在状态的哥哥，她深呼了口气，苦笑着也下了车。　　　　哥哥从未对她下过重手的，是她的哪句话刺激到了哥哥？　　　　她的腿，是有什么问题的吗？还有哥哥，他为什么也如此清楚路易斯吴伤疤的条数。　　　　【系统啊，你知道的吧，哥哥今天的反常，以及，麦达先生的反常。】　　　　回去后，小可锁紧房门，走进浴室，对着虚空的系统道。　　　　【你看，你又不回答我了。】　　　　对方迟迟未传来声音，小可等了好半晌，她无趣的耸耸肩。　　　　【那你知道的吧，哥哥，他为此所承受的代价？】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不会回答这类核心问题，但她泡进浴缸，想了想，还是很不甘心的又问了起来。　　　　【系统，系统，系统？】　　　　等小可洗完澡了，对方都还未回复她。小可仍旧不甘心，她弄着花样的叫着他的名字。　　　　【我不叫系统。】　　　　本来就只是无聊加上实在心烦，才来了这么无厘头的一通，小可也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回了她。　　　　虽然说它关注的点不对，但至少是聊胜于无。　　　　【所以你其实是一直都在的是吗，系统】　　　　这回它又沉默下来。　　　　【你不叫系统，那你叫什么，我总不能喊你的时候连个称谓都不带的吧。】　　　　想了想，它的关注点好似真的只有一处，小可实在是心烦的难受，她又调侃起了它来。　　　　【你没有和我对话的必要】　　　　【是没有主动和你对话的资格吧】　　　　小可的眸色冷了下来，她打开浴室门径直出去。　　　　【我没有称谓，但如果你想的话，就叫我系统吧】　　　　这是小可关门前，系统唯一带上情绪的一句话。　　　　到了第二天，小可去餐厅吃早餐时，哥哥已恢复了往常般的温柔模样，昨晚的失态好似只是一场梦。　　　　“哥哥，你不好奇的吗，麦达先生究竟为什么找我去。”　　　　想了想，小可觉得知道真相的最好办法还是直接问哥哥，毕竟哥哥是当事人，而他，也是真的宠溺她。　　　　“就算是失败者，总还是喜欢在角落里觊觎被夺走的东西。”哥哥挑眉，很是风轻云淡道。　　　　“哥哥，那你还放任我和他相处？”　　　　“小可，哥哥是爱你的，你清楚，而麦达他，当然也清楚。”哥哥眸色沉沉的看着小可。　　　　“他只不过是想赌一个可能性罢了。”他哂笑道。　　　　小可一怔，她在心里无奈的苦笑着。事实上，哥哥虽然不是最为清醒的，但他一定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人。　　　　所以她真正的任务其实是，卑鄙的把清醒着的哥哥引向深渊吗？　　　　“哥哥，你是怎么夺取麦达先生的能力的。”小可复又扬起笑，腮边是甜美的酒窝，她就是如此的卑鄙。　　　　“小可，你想要哥哥的能力吗？”哥哥却没有直接回答她，他避开她的对视，反问道。　　　　小可没有回答哥哥。她清楚任务里其实并没有让她一定要夺取哥哥能力的这一项说明，但她还是觉得从这个点出发是没有错的。　　　　“哥哥的，不就是你的吗。”哥哥的笑意在嘴角凝住，他垂眸低落道。　　　　“但是哥哥，我想知道，你究竟一个人在背负些什么。”小可放下手中的餐具，她越过餐桌，走向哥哥。　　　　即使她的本质不过是个卑鄙小人，但那前提还得是哥哥是好好的，就算那不是她的哥哥，但他的爱，也让她沉重的不敢忽视。　　　　“哥哥，你很辛苦的，不是吗？”小可眸中已全是担忧。　　　　“而我，真的不想让哥哥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东西，那对哥哥来说，太过于不公平。”　　　　小可坐到哥哥的旁边，她强硬的让哥哥看着她，而后，她撩起裙子，露出光洁无痕的双腿。　　　　“哥哥，你看看我的腿。这不可能的，不是吗？凭什么，像是什么都没有承受过的只有我一个。我没有承受的那些，是不是都被哥哥一个人默默背负了呢？”小可苍白的朝哥哥笑道。　　　　“刚才我也在想，我到底想不想要哥哥的能力。之前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到头来，我发现，抛开其他的因素，我内心深处其实是想要的，因为我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哥哥！”小可放下裙摆，她眸中带上了决然。　　　　“小可，哥哥没事的。真的。”哥哥半阖着眸子，他弯起唇角，温柔俊雅。　　　　但小可却没有给他半点笑意，她倔强的等着解释与回复。　　　　“你的腿上之前的确是有伤疤的，但在车祸后，哥哥让医生给你医治好了。路易斯吴的不行，那是因为麦达先生之前的过失。”哥哥把小可抱进怀中，他温柔的抚摸着小可的脑袋，柔声解释着。　　　　“小可，哥哥其实并不辛苦的。真的，现在哥哥所承受的，全都比不上当初小可你出车祸哥哥无能为力时所承担的那些。”哥哥俯身，在小可的发顶亲吻着。　　　　“小可，哥哥只要一想起之前你的模样，哥哥就觉得现在的自己是无比的幸运。所以，就算哥哥承担了些什么，也是哥哥自己甘之如殆。再说，事实上，哥哥其实并没有背负些什么。”哥哥的双眸似水般的温柔。　　　　“但是哥哥还是很开心，毕竟哥哥终于知道，原来哥哥的小可，也是这么的爱着哥哥呀。”他的唇角溢出笑，目光深远的看着小可，脸颊两边是恰到好处的酒窝。　　　　他彻底的把小可拥入怀中，双手不自觉的抚着她的发，本是如此静好温馨的氛围，但哥哥深远的眸中却不全是餍足与兴奋。　　　　小可紧紧的回抱住哥哥，她浑然未觉哥哥的异常，只想把自己心底的满足与心疼通过拥抱传递给哥哥。　　　　“哥哥，麦达先生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到你身上的？”　　　　两人静静相拥许久，直到房中突然响起电子音的报时声，二十一点五十分，突兀的电音之后，小可才像是被惊醒般的突然起身。　　　　“嗯？哥哥，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小可娇俏的朝哥哥笑笑，上扬的语气里不由得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无意中得到，具体是怎么回事，哥哥也不清楚。”哥哥也起身，他边收拾桌面边回复道。　　　　“？”小可这下是彻底被惊讶道了，哥哥的说法居然和麦达先生的一样，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真的只是机缘巧合？　　　　“真的，这其中具体的原因哥哥并不清楚。而我之前之所以说麦达先生是咎由自取，也是对他滥用能力的气话。”哥哥拍着扣手敲了敲一脸不可置信的小可的额头，他失笑道。　　　　“在我得到能力后，才知道因为他的不恰当使用能力，让你多遭受了多少罪。那时我就想，他失去了能力，并且使得路易斯吴贫白多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苦痛，也算是对他的一个惩罚吧。”说起这个，哥哥哥的眸色又不由得冷了下来。　　　　听着哥哥的解释，小可的脑海中却不由得闪过之前哥哥的反常，以及那明显被压抑着痛苦。小可知道自己应该是找到了方向。　　　　“哥哥，所以就算执笔者改变了些什么，但是那些被改变前所承受的东西，还是会留下来是吗？”小可敏锐的关注到了另一个重点。　　　　“是的。”哥哥唇角的笑意彻底消失殆尽。　　　　“但是，我们这些处于改变之中的人，却不会记得的，是吗？”小可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抓住了真相的脚步，她继续问道。　　　　“就像路易斯吴，她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承受过苦痛，而那苦痛的证明，除了那隐约的别人告诉她的印象，也就只有她腿上的那七条伤疤。”不待哥哥回答，小可继续补充道。　　　　“是的。”哥哥点头，他转身准备离开餐厅。　　　　“哥哥，但是总是有人要记得的吧。”小可大声叫停哥哥。　　　　“是现在的你，和之前的麦达先生。是的吧，哥哥？”看哥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可继续喊道，声色笃然。　　　　“是的。”哥哥仍没有转身，但他总算是回了她一句，但也仅仅只有这一句，这之后，他便径直出去了。　　　　就算是隐约察觉了，但乍一听到哥哥直接坦然的回答，小可还是惊讶的不行，惊讶后便是抑制不住的难受。　　　　她忍住眼中的泪意，直往房间冲去，这一次，她无比需要系统。　　　　【是什么代价呢？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融合所有的被改部分。即在他之前所有执笔者所更改的和他之后自己所更改的所有事物，每个细节都被深深的融合在了自己的记忆里，他会清醒的知道所有混乱的细节，所有他觉得痛苦的，别人觉得痛苦的，他想篡改的，别人想篡改的，都会存在他的脑海里，永远也无法被抹去。】　　　　【他知道这个世界每一次被ng的原因，他记得这个被ng无数次的世界的原本模样，他想要改变的，事实上对于他本人来说是从未被更改过。】　　　　【就是这样的，不是吗？执笔者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储存芯片，世界赋予了他任意篡改的能力，也让他承担这个记录的责任。他的脑海里有太多太多想要改变的悲欢离合，所有所有的执笔者篡改的记忆啊，所有所有让人不想经历而去篡改的东西他都得永远记住。当执笔者越久，所忍受的痛苦就越多。】　　　　小可已经泪流满面，眼眸里是深深的苦楚。　　　　【所以说，哥哥，是为了什么去甘愿忍受这痛苦呢？为什么呢，这让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啊。】小可嘶声力竭的哭喊道，她在为哥哥而呐喊。　　　　【其实很明显的，不是吗，你事实上是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这样的，但是你不敢承认。】　　　　【你知道的，他是为了你，为了身为他妹妹的你这样的。】　　　　【呵，独自忍受着所有的苦楚，孤独的坚守着自己的理想，他如此的努力，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是的啊，他就是为了你。】　　　　系统的声音就算是在现在都还是那么的冰冷机械。　　　　小可不想再听，她深知它是对的，它所说的都是她不敢面对的事实。　　　　哥哥，我可敬又可怜的哥哥，你何必呢，为了连我自己都业已忘却的事情去付出自己，哥哥，哥哥！　　　　小可又抽泣了起来，她的泪水不能抑制的哗哗直落。　　　　【你还是只会哭？这能解决问题吗？你难道在哭完后装作不知情的继续和你的哥哥相处吗？】　　　　不能，她不能，她无法面对这样让人心痛的哥哥，她必须做些什么来让哥哥停止这种没有未来昏天暗地的日子。　　　　突然间，她停止了哭泣，她用手狠狠的抹了把脸，眼里露出孤注一掷的神情。　　　　“哥哥，停止吧，让我来代替你的位置，让我来替你忍受这些苦楚，哥哥，我也是甘之如殆的。”　　　　小可直觉哥哥应该是在书房，她冲进去大声道，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小可，怎么了。”哥哥本在看着墙上的那副涂鸦，听到小可的话他微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招呼小可过来，一如以往的温柔优雅。　　　　“哥哥，你还在骗我！我已经知道你究竟在背负些什么了。哥哥，让小可来帮你吧，小可不想你独自面对那些。”　　　　因为太过激动，她说的语无伦次，而且说着说着，小可又哭了起来，这一次泪水好似真的流不尽，哗啦呼啦的无止境的从眼眶中汹涌而下。　　　　“小可，别说胡话了。”哥哥抚着她的脑袋，他仍微笑着，但弯着的眼眸中却不见温和。　　　　“哥哥！”小可仍想说些什么，但她却陡然一昏，直直倒在哥哥的怀中。　　　　哥哥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画，他轻松的抱起小可往他的房间走去。　　　　小可昏睡在床上，乌黑的发丝倾散着，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间还是微蹙着，嘴角也直直抿着，甚至她的眼角都还沁着泪水。　　　　哥哥眸色深沉的看着小可，他帮她拭去泪痕，手一遍遍抚着她的脸庞，他痛苦的端详她的面庞许久，而后又把目光滑向她的双腿，一只是正常的，另一只是接近于真的义肢。　　　　他把手从她的脸移向她的义肢，哥哥的眉峰聚拢，眼中满是挣扎。　　　　挣扎过的结果却是妥协，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放心，我哪里舍得】　　　　他强迫自己不再看她，往房外走去，临走前，他恍若不经意般，冷淡的朝虚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