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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想要问你。”
现在是夕阳时分,距离祁临救起这个人已经整整一天。
这个地方是祁临白天发现的,想着如果在日落的时候,海景应该还挺漂亮,现在过来一看果然如此。
她对着太阳,用手比了个取景框。
学园都市的技术其实可以轻易在一间空房间里模拟出与她眼前一模一样的场景,甚至连带着咸味的海风都能百分百还原,她还是觉得还是喜欢实景。
她的想法算是里面比较怪异的,再比如学园都市的蔬菜都是通过营养液培育,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外面的作物是从说不清成分的土壤里成长出来的,觉得这怎么能吃呢,但祁临接受起来没什么压力。
祁临的模样好似只是在跟太宰闲聊天气的话题:“我把活着这个意愿强行加到了你身上,于你而言是怎么想的?不过如果你不希望我救你的话,我最终还是会救的吧。”
有人跳楼是一时冲动,有人却是蓄谋已久。
从一天中祁临深切感觉到了太宰是后者。
“那祁临觉得呢?”他跟祁临一样看向了海平面上的橙色圆形。
在他获得的记忆里,祁临曾经有段时间很喜欢在这个地方看落日。
“问题又抛给我了,”祁临坐在集装箱上晃晃腿,海风吹得她眯起眼,同时带起些许碎发,她伸手捋了一下,但是还是没压住,“能使‘自我’获救的他人,不存在。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我始终坚信着‘自我’的力量。但我也不是说外因不重要,只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自身。他人做的,最终都是投射在‘自我’眼中的影子,并也许能够客观延长‘自我’的时间,使其拥有更多理论上的可能,就比如你这样的。”
“说了差不多的话啊。” 太宰没有对她这一番话做出具体反应。
“是平行世界的祁临吗,”祁临感叹,“还真想打破世界壁认识一下,我跟她应该会很有话讲,说不定会变成知己,等等,好像就是自己。”
“说到朋友,你觉得武装侦探社怎么样?”他突然问。
“还挺有趣的,”祁临回想了白天与他们短暂的接触,“但说是侦探社,我看到里面比较像侦探的只有乱步先生一个。你怎么知道我见过他们了?”
她明明已经把人甩掉了。
太宰的嘴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猜的。”
祁临对这个回答喃喃自语:“所以说你们聪明人……”
太宰没忍住,最终还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噫,不要摸我的头!我还想长到一米六九!”
一米六一的祁临今天也怀抱着长到一米六九的愿望,尽管学园都市的仪器告诉她,她这辈子大概就是这么高了。
祁临抱头躲避,太宰收回了手:“这个也许穿高跟鞋会比较快。”
“过分了!”祁临一噎,“你偶尔也是会开玩笑的诶。”
她又想起不久前太宰这个无效化能力者的“都一样”的发言。
说实话,祁临对太宰的第一印象类似于摇摇欲坠的玻璃城堡。
“但我也不是对谁都会开玩笑的哦。”
“是是,”她站起来,踩在了集装箱上,从上往下俯视太宰,“跟你这个人聊天真的很不划算,你都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说着说着差点忘记了我来找你的目的,以后不要再派人盯着我了。不是特别要紧的危机,我自己还是能解决的。”
祁临说完就琢磨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平行世界的我战斗力只有五吗?不至于吧,你故意的?”
她低头撞上太宰未被绷带遮住的那只鸢色的眼睛,在天色的映衬下里面像不流动的枫叶糖浆。
不,那里面并不是枫叶糖浆那么简单的东西。祁临断定。
也许还是那样黏稠,但其中融入的,绝不止是那样软甜的,而还有另一种缠绕上来的与之相反的——
但无论哪一种,都矛盾地具有着致命吸引力。
不得了啊祁临。
这是祁临在对异时空的同位体发出的感慨。
尽管知道能成为黑手党首领的人本身就不简单,但无论从她是能改变他人现实能力带来的对人的敏锐直觉、还是根据经验来判断,眼前这一个人的麻烦程度都是灾难级别的。
……最后是不是还谈恋爱了来着。不得了。
祁临叹气:“我是不是忘记申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恋爱禁止。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园都市里的学生啦,试图跟你这种人谈恋爱光听上去就不是日常流的走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