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没想到庭儴你竟然这么会骂人!好一个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好一个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哈哈,骂得真爽!看我平时话比你多,骂起人来却不如你。”
“行了,看你笑成什么样了。”李大田说道。
陈坚也说:“你能不能放开我手。”
毛八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还拉着陈坚的手,他当即甩手扔开了
“呸呸呸,我怎么拉了你的手!”
见陈坚低着头就想走,他也意识到自己行举有些不对,解释道:“你别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和男人嘛……呃……你懂的……”
他该懂什么,他一点都不懂。
“对了,还没说谢谢你,谢谢你方才仗义执言。”毛八斗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道。
“你不用与我道谢,我不是帮你说话。”
毛八斗一愣:“你不是帮我说话,那是帮谁?”他看了看陈坚,然后眼神落在薛庭儴的身上。
“你俩啥时候这么好了?”
薛庭儴一脸茫然。
陈坚犹豫了一下:“谢谢你的那个鸡蛋。”
薛庭儴还没来得及说话,毛八斗就咋呼上了。
“就为了一个鸡蛋,一个鸡蛋就让你把那群人都得罪了?”
陈坚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却是一闪即逝,他紧抿着嘴角:“反正我在学里人缘就不好,无所谓得罪不得罪。”
毛八斗了解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我对你改观了,我决定收回对你的成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能改就是好的。”
他自以为自己拽的一手好文,哪知陈坚却是一头雾水:“什么能改就是好?”
“就是”话到嗓子眼里,被咽了下去,毛八斗干笑道:“没啥没啥,我说着玩的。”
他这边还想打马虎眼,却被薛庭儴给捅了出来。
听完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完,陈坚陷入沉默。
良久才道:“不管你信不信,那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是谁?难道是王七?可是,可是他也丢了饭票。”毛八斗迟疑道。
陈坚抿着嘴也不说话。
这时,李大田插言了:“当初我就说这事不单纯,你不信,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见过王七和谁在一起说过话?”
那个矮胖少年马秀。
那马秀可从来是贺明的狗腿子,而贺明却和毛八斗是街坊。两家都是开了间杂货铺,离得没多远,抬头不见低头见,两家素来有矛盾。所以贺明从来视毛八斗为眼中钉,而毛八斗对贺明也没甚好感。
“马秀曾找过我,让我毁了你的书,我没干。”陈坚道。
这书自然指的是书院发下的书,若是学生无辜损坏,轻则原物赔偿,重则被清退出学馆。
“他竟然这么害我!上次我差点被清退,就是被他不知怎么知道我藏了话本进学馆,被捅到了馆主面前!”嘴里说着,毛八斗也明白了过来:“好你个王七!好你个贺明。”
他脸气成了猪肝色,当即就要去找贺明理论,却被李大田和薛庭儴给拉住了。
“无凭无据的,你去找他,他也不会承认。若是事情闹大,馆主本就对你没甚好印象,只会落了下层。”
“我跟他势不两立!”
薛庭儴清了清嗓子,泼冷水道:“你的势不两立,很无力。”
“那咋办?我就认了?!”
“打人要打脸,你最好的还击方式,就是用他素来在你面前得意的东西,狠狠砸在他脸上。”
薛庭儴心知肚明这场事恐怕不能善罢甘休,他若不想以后被嘲讽的目光包围,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季考中成功入甲,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的牛皮吹破。
自己一个人太孤单,还是多拉几个人吧。
薛庭儴所料没错,几乎是一顿饭的功夫不到,饭堂发生的事便传遍整个清远学馆。
连林邈都听闻了。
听完后,他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也没有说什么。就是不知这失望倒是是对于子友,还是胡连申,抑或是薛庭儴。
且不提这边,经过薛庭儴的激将,毛八斗倒是燃起了斗志,连着多日都老老实实,哪儿也不去,除了讲堂、饭堂,便是待在号舍里陪着薛庭儴和陈坚背书抄书,连李大田都被他拉上了。
这日,趁着休息眼睛的空档,陈坚好奇问道:“总是见你抄个不停,你是在抄什么?”
这话自然是问与他隔了两个铺位的薛庭儴。
薛庭儴也放下毫笔,捏了捏鼻梁道:“抄书。”
顿了下,他又道:“一来可以巩固记忆,二来也是为了挣钱。”
“抄书能挣钱?”
毛八斗来了兴趣,扒过来看薛庭儴放在条案上的那一叠纸张。
“难道你们不知抄书能挣一二笔墨钱?”话说完,薛庭儴微哂。不知道也是正常,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学业都还没学好,怎么可能想到抄书挣钱这事上。他不过是借着那个梦,才知晓很多自己本身并不知道的东西,像梦里的那个他此时便没有这种认知。
“你字写得好,我字写得最是难看,总是被孟先生训。”毛八斗想的可不是温饱之事,他不过想着若是抄书能挣钱,他也能挣点儿钱买几个话本子啥的。一看薛庭儴的字,再对比下自己的字,当即打消了念头。
“字好有字好的价钱,字差有字差的价格。”
毛八斗和李大田都心知肚晓自己的字不行,也就问两句,便把这事给扔在脑后了,可陈坚确实留了心。
一直到晚上,毛八斗和李大田去打水洗脚的时候,他才对薛庭儴道:“庭儴,你说那抄书挣钱的事,能不能带我也去试试?”
他似乎有些局促,话音还未落下,便又道:“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就是问问。”
薛庭儴心里喟叹一口,面上却是笑着道:“怎么不方便,是时我带你去就是。”
多的他却没有再问,也是给对方保留一丝颜面。
陈坚又怎么不知这些,他那日之所以会站出来帮着说话,并不光是为了一蛋之恩,不过是因为薛庭儴态度坦然,不以施恩者的面目对他。可能会被说是矫情,可这样确实让他心情放松,更是感激在心。
“先与你道声谢。”
“不算什么。”
转眼间十日过去了,到了休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