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旌和望舒被东青一起请去了禁卫府。果然没过多久,荀飞盏和平章大哥就一起到了。 刚打完架没多久的平旌和飞盏甫一见到面还是略有尴尬的,但是看见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穆望舒就更加尴尬了,毕竟他们二人也在这里闹过一场。 还好有萧平章在此,他取笑了三人几句,也就化解了尴尬。几个人都是见过些世面的,望舒是霓凰郡主亲自教导,平旌师出琅琊阁,荀飞盏也是蒙大统领亲传弟子,所以也都知道琅琊榜武功第一的墨淄侯有多么厉害。 “这个墨淄侯一夜夺命六人,而且毫不掩饰是自己所为,杀得都是跟淑妃之死有关系的人,所以她是要在追查淑妃娘娘之死?”望舒说到。 萧平章赞许的点了点头,荀飞盏接着说:“当年陛下百般追查都没有结果,如今,他又能查出什么?” 望舒看着荀飞盏皱着眉头,一副困惑的样子,又随即望向萧平章,他说:“咱们陛下行事温平明理,定案不会只凭疑虑,必有证据或者口供才会处置。” “可是墨淄侯不同。”望舒接过话来:“他完全可以只问几句话就得出结论和判断,结果只在于他如何采信了。” 平旌哼了一声,说:“就算他有了结论又当如何,私刑复仇吗?” 萧平章想了想,说:“也许他就是这个目的,大张旗鼓的做这些,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 “什么目的?”荀飞盏还没明白过来。 “他想要有人为淑妃之死负责,这样做就是要向凶手传递一条消息,他墨淄侯是武功是天下第一,想杀谁都行,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滥杀无辜……”望舒说。 荀飞盏看了看望舒,突然觉得这个小郡主虽然像平旌一样莽撞,但是亦是十分聪明伶俐,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一番。 上元节,正月十五这天长林阖府廊下檐边都挂上了漂亮的花灯,望舒晓得自己不能在世子夫妇面前“碍眼”,边央求了平旌带她去朱雀大道玩耍,可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平旌身影。 虽说她自己也去过几次朱雀大道,可是这次街上人群涌动,用人山人海形容也不为过,她一个人置身在人群中,瞬时间失去了方向。 好在她是习武之人,却也只是将将能够站直而已,四面八方涌动的人把她挤得七晕八素,突然就被一个人碰倒在了地上,活动一下,就觉得脚腕处钻心的疼,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就在有人即将踩上她的身体时,她的胳膊突然被谁抓住了,望舒一抬头,居然是之前屡屡跟自己过不去的荀大统领。 “这倒是第一次见你哭。”荀大统领带着笑意说,然后一使劲将她拉了起来,她脚一吃力受痛,又要一屁股往地下坐去,荀飞盏赶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谁哭了,我这是风沙太大迷了眼睛了而已。”说着还用手抹了把泪,一只手紧紧的抱着荀飞盏的胳膊,疼的小脸发白。 荀飞盏把她扶出人流的包围圈,低头抓住她的脚踝想要查看一下,刚一碰到望舒就叫了出来。“啊,好疼!” “这里离我的禁卫府不远,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吧。”荀飞盏说着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示意要背着她走。 在及笄之后,望舒还是第一次被除了父兄以外的人背着,荀大统领看着人高马大,肩膀比她想象还要宽些,他为了避嫌更不曾用手碰过她的身体,这让她觉得荀飞盏是个正人君子。 这种感觉和父兄背着她是不一样的,望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感觉胸口砰砰砰跳的厉害,脸也开始发烫了。 荀飞盏也是除了自己堂妹和师妹,第一次背着别的女孩子,她虽是习得功夫的,却十分清瘦,背起来仿佛没有什么感觉。 “已经到了,你先等一会儿,我去找药箱来。”荀飞盏把她放在禁卫府自己办公的屋子,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就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 “今天是上元节,衙门里的大夫和不当值的都去过节了,我虽然不是大夫,可是也会包扎上药,郡主不介意吧?”荀飞盏说。 望舒红着脸摇了摇头,说:“那有劳大统领了。” 他半跪在望舒面前,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然后脱掉她的短靴,慢慢的褪去了她脚上的棉袜。 “疼。” 一只莹白如玉的小脚便出现在了他眼前,脚趾饱满剔透,脚背白皙嫩滑,煞是可爱。荀飞盏这才反应过来,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随意让别的男子看到双足的。 他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望舒,却见她并未有什么反应,想着大概是南境的女孩大多没有金陵贵女这样骄矜,更何况望舒是由霓凰郡主教养长大,更是不拘小节了些。 荀飞盏心下定了定神,这才仔细看向她的脚踝处,果然红肿起来一大片。 望舒这会子却是神游天外,她曾记得长林老王妃曾经教导过她,女孩子的手不能让男子随意拉扯,身体和双足也不能让人看去,如今荀飞盏这样做,是不是,是不是不应该。 “多有冒犯郡主,现下已经包扎好了。”荀飞盏有些尴尬,望舒也是满脸通红,正巧这时候有人来报,原来是荀飞盏让人找来的马车到了。 他把望舒扶到车上,又返了回去,递给了她一盏兔子模样的花灯,他笑着说:“望舒古意指代月亮,听说月亮上有玉兔作伴,想必今日郡主也未能好好看灯,在下便送个花灯给郡主赏玩作伴罢。” 回长林府的路上,望舒满脑子都是荀大统领的样子。有时是初见时那潇洒的一身红衣的样子,有时又是他在宫中穿着铠甲威武的样子,那刚才呢,一身便衣的他轻轻捧着自己的脚丫,半跪在自己身前温柔上药的样子,还有他宽厚踏实的肩膀,望舒不禁又一次脸红心跳起来。 她看着明亮的白兔花灯,思绪越飘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