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千骨复生,我一直都在等她回蜀山——其实这种等待从诛仙柱下的那场悲剧之后便已经开始了。这一美好的愿望,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如今她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穿越近二十年的时光,我们又回到了过去?还是昔日的种种只是我修炼不慎坠入的一场幻境? 在斑驳的树荫下,小女子一边打着折扇,一边小声地嘟囔:“好热啊……” 我将装满清水的竹筒递了过去:“千骨,先喝口水吧。” “谢谢哈。”她略微迟疑,还是接过竹筒,迫不及待地打开塞子喝了起来。我看着她喝水时娇憨的模样,思绪不由自主地重返当年护送她回蜀山接人掌门时的情景。那时的她还是个刚入仙门的小姑娘,连御剑都还不稳,却单纯而坚韧。她的勇气,是我所望尘莫及的。 千骨喝过水,似乎舒服了许多。她将竹筒还给了我,百无聊赖地摇着扇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的小路。我嘴角微扬:她一定是在等待着怀谷出现。 我再一次提议道:“千骨,不如你还是随我们回蜀山?” 她似乎对此有些心动,可是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不了,我还是随你们在凡间玩几天便好……” 失去记忆的千骨,莫非还有什么别的顾忌?我想继续劝说,又恐适得其反,连在凡间相处几日的愿望也化为泡影。 她这些年在哪里?跟谁一起?又怎么会失去记忆呢? 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她为我解答,可惜无论我如何询问,她对于自己这十五年来的经历总是避而不谈。我只能退而求次,邀请她与我们师徒结伴而行,希望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的疑惑能够得到解答。 远处出现了怀谷的身影,走得飞快,怀里抱着一个布包。千骨眼睛一亮,兴奋地站起来,迎了上去。 怀谷满头大汗地将布包微微举起:“师父,师叔,葡萄买回来了。” 我打开布包,里面的圆润翠绿的葡萄便露了出来,果实虽不甚但十分新鲜。千骨很是满意地踮起脚尖摸摸怀谷的头:“不错不错,师侄你辛苦了!” 徒弟对于他师叔的举动有些始料未及,竟脸色微红地愣住了。蜀山并没有女弟子,他甚少跟异性打交道,蓦然被一个小姑娘模样的千骨摸了脑袋,自然会不知所措。 我轻咳一声,吩咐怀谷:“快去将葡萄洗净。” “是,师父!”怀谷抱起装有葡萄的布包飞快地往溪流的走去,头也不回。 葡萄很快便被洗净了,我让徒弟把它们都拿给千骨。她眨眨眼,一脸诧异地瞪着自己手中那两大串葡萄,又扭头看到我和怀谷空空如也的双手,显然对于我的这个安排十分意外:“这么多都给我?你们不吃?” 我解释道:“我修成仙身也有些年头了,平素不常进食。” 她又指着怀谷说:“那他呢?” 我刚想说不用管他尽管吃,抬头就对上徒弟写满是期待的双眼。怀谷到底还是孩子心性,纵使修仙多年对于口腹之欲仍然存有不小的执念,出来历练时常借机觅食,我颇感无奈。 不等我发话,千骨分出一半葡萄塞到了怀谷的手里,大方地说:“这些给你。” 怀谷咽了咽口水,并不敢吃,只是向我投来可怜兮兮的目光。我哭笑不得,只好颔首:“还不快谢谢师叔?” “多谢师叔!”怀谷兴高采烈地向师叔道了谢,叔侄二人相视而笑,欢欢喜喜地吃起了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