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很旺,燃的人心里暖暖的。
两人静静的待在一起,没有谁先开口说话,雪雨无声的落着,殿内只有碳盆中传来细微的声响。
方无颜很久没有过这样平静的日子,这样的生活很陌生,远没有刀口舔血辛苦,只怕再过几日这样的时光,她都要懒怠了。
齐铭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问她道:“从前不曾见过雪么,怎么这样欢喜。”
方无颜道:“见过是见过,不过是很小的时候了,我大部分是在南方过日子的。”
“从前的日子可好?”齐铭问她。
方无颜思量了片刻,道:“说好也不好,有知心的人,却也有笑里藏刀的人。不似这府中日日赏花饮茶来的舒坦,不过总是十分恣意。”
魔教没有太多罗嗦的规矩,却也没有这太子府中特有的安宁。
“你觉得太子府的日子舒坦?”
“是。”方无颜点了点头,道,“我知你们是背里刀剑,不过到底是有个安生地方可藏身,太子殿下若是觉得这里的日子苦,大可以去北疆瞧瞧,多少将士刀光血影里活着,死后都埋骨无坟。”
齐铭看着方无颜,思量着她话里的意思。
方无颜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腿上盖着的狐裘大氅,这东西难得,多少狐狸才做成这么一件。她是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如今看来,却有些觉得不过如此的感觉。大抵是这几日在太子府中,有些娇养了。
齐铭问她道:“太子妃以为朝中的争斗如何?”
方无颜道:“不过为了一己之利罢了,就好似这朝中的贪官一个接着一个,清官却少得可怜。”
“如何说?”
方无颜起的早,被这炭火熏的有些困意,打了个呵欠,道:“再比如您,千算万算也是为了最后的皇位,百姓在您心中又占了多少地方呢?且不说日后如何,便就这几日来说,我觉着您对皇位的心思要重于天下苍生呢。”
“方无颜。”
“嗯?”方无颜很少听见齐铭直呼她的名字,想是听这些话不开心了。
齐铭却并未露出半点不悦,只开口道:“此话可只能在春满园说。”
原来是因为这个,方无颜略略一笑道:“我也只对你说,说出去叫人记恨。”
“你呀。”齐铭无奈的笑了笑,给她掩了掩盖着的大氅。
两人正坐着,小连子从前殿外急火火地跑了进来。
“殿下,太子妃……”
“是身后有豺狼撵着,怎么这几日做事愈发不稳重了?”齐铭说了他一句。
小连子俯首道:“奴才有罪,只是事发突然奴才这才走的快了些。”
方无颜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小连子忙道:“独芳阁那位出事儿了!”
“独芳阁?”方无颜与齐铭对视了一眼,齐铭看着小连子示意他接着说。
小连子喘了口气道:“昨儿夜里下了雪,那位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连夜给您熬了暖身的粥,又是走着去的景盛殿。这夜里一夜没睡,本就精神恍惚,如今大雪都还没人收拾,路上滑的很……”
方无颜提醒他道:“你就说最后怎么了?”
小连子一手垂在自己手心上,道:“摔着了,偏巧独芳阁外的路不好走,这一摔怕是了不得。”
“竟如此弱不禁风么?”方无颜道了一句。
“可巧儿这人就是弱不禁风呢,太子可要去看看?”小连子问他。
齐铭蹙了眉头,转头看了方无颜一眼。
方无颜倚在软榻上,道:“你别瞧我,这戏份在你,可不在我。”
齐铭静默了片刻,道:“你可愿与我一同去?”
“这……我去不大好吧,人家可是给你炖的粥。”
齐铭道:“你只在外殿候着,我不想与她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