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颜说完话正打算离开,晋王却没有一点让路的意思。她抬眸看着晋王,问道:“晋王这是何意?”
晋王略略一笑,道:“臣弟有事想问一问皇嫂,不知皇嫂可否移步。”
方无颜心道晋王这是得了太子府的消息急着来收买人心了。她看了银环一眼,对晋王道:“自然可以。”
两人撇下宫人,走的选了一些。
方无颜扶了扶发髻上欲堕的金钗,等着晋王先开口。
晋王目光脉脉之情显而易见,果然听他开口道:“臣弟新得了一对儿鸽子,也不知皇嫂喜不喜欢,所以特来问问。”
“鸽子?”方无颜听过别人送雀送八哥儿的,还从来没有听过有人送鸽子的,难不成送给她吃的,她心下想了许多,遂问道,“这鸽子是个什么寓意?”
晋王沉声道:“臣听闻鸽子乃是世间有情之鸟,一只雄鸽一生只有一只雌鸽。想着是好寓意,所以想赠予皇嫂。”
这是明里暗里的说齐铭用情不专呢,方无颜也不打算拂了晋王的好意,只略略蹙了眉头,道:“在帝王家又怎么能期盼这个,只怕晋王的好意是要辜负了……”
“太子他……”
方无颜垂眸道:“我原是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留不住太子殿下的心罢了。”
晋王愧疚道:“是臣弟的不是,倒叫皇嫂伤心了。”
方无颜抬眼看他,一双眼中勉强氲出了一点泪水,低声道:“哪里是你的过错,只我生不逢时,又看错了人罢了,想是说这些也无用,只叫晋王也心中也不畅快了。”
晋王凑近了几分,道:“万事都有悬崖勒马皆算是为时不晚,皇嫂还有机会……”
“晋王的意思……”方无颜故意顿了一顿,道,“米已成炊之事,我已是太子妃,又有什么可以回还的机会呢。”
她假意用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晋王果真有几分怜香惜玉的架势,只对她道:“颜儿若是有心,臣弟也可许你太子妃的位置。”
“这……”方无颜回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人,对他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晋王若是有话,咱们改日再说。”
“也好。”晋王退后了几步,对方无颜行了礼,道,“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方无颜点了头,晋王走后不多时,银环走了过来,问她道:“小姐可还去占星阁麽?”
“去,自然要去。”方无颜放了话,几人加快脚上的步子,一路走去了占星阁。
占星阁除了黎愿还有几位共事的老人,方无颜一进去,原本坐着的人挨个起来行了礼。
方无艳本想悄悄地进去,未曾想那皇后宫中的人一嗓子,给她报了身份,把动静整的如此之大。
黎愿瞧见她,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带着她去了后院。
院里有小亭子,俩人坐在一处,方无颜瞧四下无人,便脱下了自己的斗篷。
黎愿见她过来,心下也欢喜,只笑着问道:“太子妃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方无颜道:“跟着八皇子进来了,想着来也来了,就顺路来瞧瞧你。”
黎愿道:“有心了,此地僻静,事情也不多,都还好。”
“你倒是知道我要问什么。”方无颜笑了,到底是一同吃了好些年饭的人,相处着总也舒坦些。
方无颜倚在一旁,道:“我倒是不好,齐铭的心思深潭似的,总叫人摸不着头脑。不,他这一家子都叫人摸不着头脑。”
“如何说?”
方无颜看着他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别扭。”
黎愿听闻此言,略略思量了片刻,道:“有个词儿叫随遇而安,是有个人说给我的,如今我也说给姐姐。”
“什么意思?”方无颜问他。
黎愿凑近了几分,低声道:“来都来了,姐姐不如少想一些,走一步算一步。人心不是一日能看透的,也不是姐姐能揣测的,您索性放空了脑子,什么都不想。从前教主的身份,叫您操心颇多,如今您也享享清福。”
“说的好听,若是齐铭不叫我安生,我能安生的了?”
黎愿道:“这便不是姐姐可以掌控的了,他想什么是他的事儿。依我说,您就回园子里该吃吃该喝喝,其余的交给太子殿下,说句不好听的,便是最后太子做不成皇帝被人……”
“没有那一天。”方无颜打断了黎愿,又见他一副不得了的模样,只道,“他母子二人不是一般人能推倒的,况且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是是是,我再不敢说太子的半句不是。就依着姐姐的意思,您这样的功夫,便是最后一拍两散了也能保自己逍遥自在不是,还怕什么呢?”
黎愿的话在理,她这是死过一次,如今有些杞人忧天了。
方无颜摸着下吧,静静回味了片刻,猛地拍了一下黎愿的肩膀道:“我知道了!”
“哎呦,您轻点,这是人胳膊。”黎愿捂着胳膊叫了一声痛,就方无颜这手劲儿,再大些能给他撅折喽。
方无颜忙坐近了一些,给他揉了一揉。
这一揉不要紧,齐铭打巧进从屋里出来,一眼瞧见主动往黎愿身上贴的方某人。
黎愿瞧见那边有人,忙起身,站直了身子。
方无颜一时大意,也没听见动静。回过身时只看见脸色发青的齐铭:“殿下……”
齐铭也没发火,只压着怒意道:“栖凰殿到宫门口的路原是不太长。”
“是不太长,妾身只是想来看看占星阁的希罕物件。”方无颜心道自己光明正大的,也么什么把柄,也就没再心虚。
齐铭没有说话,他抬眸望着黎愿,良久,对方无颜道:“回府。”
“成!”方无颜麻溜儿地披上斗篷,跟着齐铭就往宫门口去。
方才银环只说太子府的马车等在宫外,也没说齐铭在里头,怎么这齐铭总是很闲似的,老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接她的马车上,怪吓人的。
俩人坐着马车回府,路上也无人说话,就这么闷着。
待回了春满园方无颜实在憋不住了,才试探道:“太子近日,格外容易生气些……”
齐铭挑眉看着她,方无颜说的生气也只是蹙了眉头不说话,比之下人们所见已是好了不知多少。
方无颜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心下原本的心虚又复生了一些,她原是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就这么容易心虚呢。
齐铭看了她许久,才问道:“太子妃看的这稀罕物件就是无愿国师吧。”
“谁?”方无颜话一出来,方想起黎愿是改成了这名字,遂道,“母后说无愿国师卦象看的准,我也是为着这个。”
“哦?那太子妃问得是何事。”齐铭随口一问,方无颜心里却暗道糟糕,齐铭这人容不得别人说谎,刨根问底下去,非得问出个真相不可。
方无颜也没犹豫,只咬牙道:“那日进宫,母后问无愿国师太子妃陆氏何时能诞下麟儿,他说冬日麟儿入府中,眼下已是冬至早过,我想那国师不过是信口一说,哄骗母后,这才去了一去,想去去他的傲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