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箭朝着受惊的马而去，方无颜拽着皇帝二人一同滚落了山崖。

“王爷……”

仓惶间，方无颜听见有人唤了一声。

眼前骤然黑了下来，方无颜心下凉了个透彻。这还有生还的余地么？

眼前走马灯似的现着平生，方无颜觉得这辈子也就这么玩儿完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体会到太子妃的好处。

风雪很大，耳畔很嘈杂。

“太子妃，太子妃……”朦胧间，方无颜听见有人叫了几声。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仍旧是一片黑暗。

“太子妃。”

“父皇……”这个声音是皇帝。

头脑陡然间清醒起来，五脏六腑是炸裂开来的痛感。方无颜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每喘一次，都会牵动全身的痛感。

“此处是何地……”她问了一声。

皇帝道：“是山底。”

“没死？”

“未死，万幸这山崖有好些枯藤败木，山下又积了好些雪。咱们都还活着。”皇帝道。

方无颜勉强笑了一声，还不如死了，这感觉实在是太过糟糕。她挣扎了一会儿想要起身，可稍一用力，都能痛进四肢百骸中。

无奈何只能躺着，她偏了偏头问道：“眼下可在山洞？”

皇帝点头道：“是在山洞。”

方无颜又问：“可是一片漆黑？”

“……”皇帝没有说话，他将手放在方无颜眼前晃了一晃，然后陷入了沉默。

方无颜只觉脸上有风，一把抓住了皇帝的胳膊，问道：“父皇，为何不说话。”

皇帝看着她，依旧没有开口。

方无颜额角处仍留有余血，皇帝抽出胳膊，解下自己的衣裳，撕了一点稍微干净里衣，给她稍稍擦了一把。

“父皇。”方无颜有些心慌，直觉告诉她，此刻不是黑夜，可她不愿相信。

皇帝收回被染红的布条，只道：“皇后的医术好，一定能治好你的。”

“此刻是……”

“是晌午，咱们在洞口。”

“……”方无颜只觉一口鲜血堵在了心口，她闭了眼睛，四肢百骸的痛觉都在提醒她还活着。

可是她现在跟死了仿佛也没有什么差别。

齐铭。

她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做了他的太子妃。相见伊始，就没有个平安康泰的时侯。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同样是坠崖，老皇帝此刻都声如洪钟，她居然瞎了眼睛，又动弹不得？

这究竟是个玩笑，还是她命数如此。

“太子妃……”皇帝坐在她身侧，愧疚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等太子来，待回到宫中，皇后会治好你的。”

方无颜没想理他，皇帝又道：“想是跌下来的时候撞到了，没有撞死已是万幸。”

“……”还不如撞死，早早投胎算了。

方无颜别过了头，不再听他说话。

皇帝心中一半是愧疚，一半是混沌，只将她整个人挪了挪，到更干燥的地方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