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刚过,皇子们即开始了大本堂内紧张忙碌的学业,可一连几日康青鸾都不见二皇兄秦王朱樉身影。这日下了课堂去到坤宁宫中请安,便向马皇后说起了此事。 “母后,二哥可是病了?平日里青儿见他很是勤奋用功,数日不来课堂,以前从未有过。”康青鸾担心地问道。 马皇后听她提起,放下手中正在挑选的衣饰花样,叹了口气,随后示意侍女们将铺了一桌的金银首饰都收起来退下。 康青鸾见她娥眉微蹙,觉出真是有事,于是又小声唤了一声:“母后?” “你二哥没病。”马皇后开口道,“他是要大婚了,哀家这几日在为他准备聘礼。” “大婚?那是大喜事啊!”一听朱樉要成亲了,康青鸾欣喜道。可看着马皇后神色有异,她猜想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 “二哥成婚,母后不高兴吗?” “自己孩子成婚,做母亲的哪有不高兴的,只是……”马皇后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母后是对这婚事不满意?不知二嫂是哪家千金,谁那么好的福气能成为秦王妃?”康青鸾好奇问道。想她二哥风度翩翩,与之匹配的肯定是位绝代佳人。 “唉。”马皇后未开口就又叹了口气。 见此情形,康青鸾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她,关切道:“母后这是怎么了?为何总是叹气?” 马皇后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回道:“你未来二嫂是北元汝阳王扩阔帖木儿的妹妹,叫敏敏。” “北元?蒙古人?”康青鸾惊诧道,“我大明的秦王妃居然是蒙古人!” 马皇后点点头,无奈道:“你父皇已经下旨了,下个月十六就是大婚之期。” “怎么会这样呢?这太出乎意料了。” “这扩阔帖木儿还有个汉人名字叫王保保,掌北元军师,曾数次大败我大明王师,就连征虏将军魏国公徐达也曾败于他手下。也许是统帅之间的惺惺相惜,你父皇对这位汝阳王十分欣赏,夸赞他是在开平王常遇春之上的当世第一奇男子。去年北伐,在安定,魏国公奇袭成功,王保保虽率军突围,可他驻扎在沈儿峪的营寨被咱们拿下了,魏国公俘获不少北元将士及他们的眷属,其中就有王保保的妹妹,敏敏帖木儿。你父皇有意招降这员悍将,遂决定与之联姻,让老二娶了这蒙古丫头。” 马皇后将个中原委道出,康青鸾听明白原来这都是朱元璋的旨意。 “那二哥他……” 身为大明皇子却要娶一个蒙古女子为妻,想必总是会觉得有些憋屈的吧。 “老二自是不愿意,可你父皇已经下旨了,圣命难为。” 一句圣命难为足矣说明一切了,任凭朱樉是高贵的皇子也只得俯首称是。 康青鸾顺从地伏在马皇后怀里,心里对她的二哥生出些同情来。 大婚当日,皇宫内一片喜气,康青鸾亦是盛装与众皇子公主们一同在旁观礼。 “郡主你看,秦王妃好美啊。”莲儿在她身后小声咕哝了一句。 因着康青鸾年幼,身形娇小,站在人群的前排,所以当一对新人走近时,她瞧得真真切切。 秦王妃敏敏帖木儿身着喜服,头戴王妃凤冠,真真是艳若桃李,且蒙古女子较之中原女子高挑许多,身姿看着更显婀娜匀称。当她与朱樉站在一起时,单从外表来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可听说蒙古人向来彪悍,不知日后朱樉是否能驾驭得了这位王妃。思及此,康青鸾不禁替她的二哥捏了把汗。 康青鸾悄悄偏头朝朱棣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他也往这边看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后,又将目光回复到了新人身上。 喜宴上,朱元璋甚是高兴,领着自己的二儿子同一众官员喝酒庆祝。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此时的朱樉看着比典礼上的紧绷缓和了很多。今日他是众人的焦点,这桩婚事虽不是自己心甘情愿,但既然已是事实,他就必须得让自己接受。席间不知是谁起哄说了句要闹新房去,于是众皇子簇拥着已有些微醺的朱樉去往秦王寝宫。 马皇后近日为筹备大婚事宜劳烦不少,这会早已回宫歇息了。她知康青鸾小孩子爱看热闹,就留她在宴席玩耍。 “郡主,我们也去闹新房吧。”莲儿在旁兴奋道。 康青鸾刚想点头答应,却看见朱棣没跟随众人同去,而是一个人走了相反的方向。 “你先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一溜烟地小跑跟了上去。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朱棣驻足转身,谁知身后的小人儿没能及时收住脚步,惯性使然直接撞到了他身上。他急忙蹲下身,将反弹出去的小身子拉回抱了个满怀。接着,他索性将她抱起,置于一旁的石凳上,好让她站在上面与自己对视。 “四哥,你要去哪儿?他们都去闹新房,你不去吗?”康青鸾拍拍胸脯喘了几口大气,问道。 “不去,我不爱凑热闹。” “他们都夸二嫂漂亮,且她还是北元女子,难得一见的异域美人,四哥不好奇吗?”康青鸾偏着小脑袋,一双狡黠的大眼睛盯着对方。 朱棣不以为然道:“我大明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区区一个北元女子,有什么稀罕的。” “原先青儿还很替二哥担心呢,他们说北元人膀大腰圆,蛮横无理。今日一看,二嫂那么美,应该不会太难相处吧?” “看人怎能光看表面,自古以来蛇蝎美人比比皆是。二人相处,还得心意相通,琴瑟和鸣才是。” “心意相通,琴瑟和鸣?”康青鸾喃喃重复,不解地看着他。 朱棣瞧着眼前皱着眉头,一本正经苦思冥想的小脸,哈哈笑了起来,心情似是大好,开口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说完将她从石凳上抱了下来。 “走吧。” “去哪儿?” “你不是想去闹新房吗?” “好!” 于是朱棣牵着康青鸾的小手,一同向秦王寝宫走去。 翌日清晨,康青鸾知道今日新王妃会去给皇后请安,便去得稍晚一些。到坤宁宫的时候,马皇后已与儿媳在交谈。 “青鸾给母后请安,给二嫂请安。” “郡主不必多礼。”秦王妃亲身上前将她扶起。 康青鸾抬起头,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她。 “怎么了,郡主,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敏敏边说边用手在脸上擦了几下。 “没,没有。二嫂,你汉话怎么讲得这么好?” 原来她是在诧异这个,敏敏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青儿,你有所不知,你二嫂幼时,汝阳王府就请汉学师傅教学了,她对我们汉人的规矩颇为了解,熟识六艺,可以说,她是精通汉蒙文学的才女。” “二嫂你真厉害。”康青鸾啧啧赞叹道。 “是母后过誉了,儿臣学的不过是皮毛而已,难登大雅之堂。日后,还需母后您多多提点才是。”俯身施了个礼,谦恭道。 康青鸾看着敏敏不似昨日典礼上的疏离,眼前如花绽放的笑靥使她心中又多了几分好感。再看看马皇后,眉头舒展了许多,喜笑颜开,看来对这个儿媳似乎挺满意。 又寒暄几句后,敏敏就先告辞离去了。待秦王妃出了坤宁宫,康青鸾来到马皇后身边,微笑道:“母后,这下您可宽心了吧?二嫂不仅容貌绝色,学识也很出众,青儿觉得她和二哥挺般配的。” 马皇后颇感宽慰地点点头,可又转而低头沉思有顷,口气中带些担忧道:“她是不错,可毕竟不是我们汉人,且大明与北元干戈未息,你父皇虽有意拉拢王保保,但事情究竟能否水到渠成还未知。且这敏敏是否真心实意,现在下结论,也许为时尚早。” 忙碌完一天后,秦王妃敏敏帖木儿回到了自己房中,她向自己的贴身侍女达兰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 “王妃今日有些劳累了,你们都下去吧,有我在这边侍候就行。” 语毕,屋内一众侍女皆行礼退了下去。 达兰朝屋外警觉地看了几眼,见四周没人了才合上房门。随后她利落回到屋内,用蒙语向自己的主子恭敬道:“郡主,奴婢有事禀告。” 敏敏帖木儿颔首用蒙语问道:“可是我哥哥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回郡主,探子来报,说王爷要您别轻举妄动。他不会向朱元璋投降,待肃清内乱后,他就会联合其他几个部落重整王师,势必要夺回大都,收复失地。” “夺回大都?谈何容易……”明艳的脸上添了一份黯淡,“眼前我部内忧外患,且不说明朝日趋兵强马壮,朱元璋派徐达一直在搜寻哥哥的落脚处;就是如今我朝新帝登基,会不会与哥哥清算先前各部混战时的旧账亦是未知。单凭哥哥一己之力,纵使他有三头六臂,现在这局势,莫说夺回大都,就是自保也是异常艰辛。” “主子,所以您才委曲求全,答应嫁给朱樉的是吗?”达兰难过道。她的敏敏郡主曾经策马奔驰在广袤的草原,是大元第一美女,一直在汝阳王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可如今却被困在这宫城之中。她不仅违心让自己嫁给仇人的儿子,还要在人前奉承欢笑。 敏敏无奈地露出一个苦笑:“如今我大元山河破碎,国不国、君不君、臣不臣,哥哥身上的担子那么沉重,我作为他的妹妹,怎能坐视不管?我不后悔做了这个决定,但愿以此能为哥哥争取多一些时间……”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立即收起方才的神伤。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 “启禀王妃,王爷在往这边过来了。” 达兰打开房门,向来人回道:“谢公公通传,王妃这就准备。”接着她回到房中麻利地替敏敏整理衣着妆容,令她重又焕发光彩。 不一会朱樉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房中,一进门就高声喊道:“王妃。” “王爷。”敏敏欠身向他行礼。 朱樉忙将她扶起,关切道:“刚下人来报说是你有些累了。可是今日参见宫规繁琐让你累着了?来,别站着,快坐下。” “妾身谢王爷关怀。妾身无碍,只是今日去给父皇母后请安,皇宫太大,有些转晕了,这比当初在草原骑马还累上几分。”敏敏温柔回道,说完顺势朝自己夫君怀中倚去。 朱樉揽着娇妻柔若无骨的身子,如释重负道:“原来如此。本王应该早些陪你回来的,只因父皇有话交代,所以就辛苦王妃自己去各宫见礼了。不如明日东宫那边暂且缓缓,过两日再去拜见。反正都是自家兄弟,皇兄与我素来亲近,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不可。”敏敏阻拦道,“王爷,太子毕竟是未来的储君,我们夫妇新婚怎可在礼数上对他有所怠慢。妾身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 “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找御医来帮你瞧瞧?”朱樉捧着她的小脸仔细审视着。 “王爷,真的不用,只要你陪着我就行。” 敏敏握住他的手,用脸颊蹭了几下,娇媚的模样令朱樉顿时心旌荡漾,温柔回道:“好,那我们早些歇息。” 原先朱樉接到他父皇的旨意,让他迎娶扩阔帖木儿的妹妹做王妃的时候,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在见到敏敏第一眼时,他就被她深深吸引住了。身为皇子,见过的美女也不算少,可像敏敏这样兼具飒爽与柔媚的女子,真真是独一份。而且他的王妃还十分通情达理,她表示愿意劝说自己的兄长归顺大明,令得龙颜大悦。经过昨晚洞房花烛之后,夫妻二人已是情意绵绵如胶似漆。朱樉顿觉自己此次真可谓是一举两得,有了美娇妻不说,还令他的父皇觉得自己识大体,顾大局,为了大明统一王业舍得牺牲小我。 思忖间,搂在佳人纤腰上的手臂紧了紧,作势就要亲上去。达兰见状,领着房内其他人退了下去,在合上房门前,她哀怨地看了一眼已拥吻在一起的两人。 然而,朱元璋招安王保保的如意算盘没能打成。北元新帝必里克图汗逃往漠北后,痛定思痛,决心中兴王朝。他重新重用自己年少时候的好安达扩廓帖木儿,拜他为都总兵、河南王、中书右丞相。君臣二人联手励精图治,且成功击退了朱元璋命徐达、李文忠统帅出征的北伐大军,使得大明损失惨重,撤兵而还。 乾清宫外,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冈及燕王朱棣兄弟四人退了出来。 朱标转向朱樉,温和道:“二弟,方才父皇因为前线兵败的奏报一时气急冲你发了火,你别往心里去。” 未等朱樉开口,朱冈抢先道:“二哥,你这大舅子也真不识好歹,三番四次拒绝父皇一番美意不说,如今居然还倒打一耙,令得父皇今日把气都撒你身上了,亏得你还如此善待他妹妹。” 朱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回道:“王保保是王保保,敏敏是敏敏,不可混为一谈……” “怎么混为一谈了?他们本就是亲兄妹。当初二嫂不是向父皇许诺过会劝她哥哥归顺朝廷的吗?可眼看你们成婚已近三年,她秦王妃的日子过得倒是很舒坦,但她那好哥哥呢?没来投诚不说,还处处与我们作对。我说二哥,莫不是二嫂她身在曹营心在汉吧?” “三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樉有些恼了,瞪着眼道,“家国大事都是男人的事,敏敏她一弱质女流身居后宫本就不该被牵扯到前朝事务中来。且他王保保是北元重臣,岂是一小女子就能左右的?” “好了好了,三弟,你少说几句。二弟妹虽是蒙古人,但她早已是我大明的秦王妃。你若无十足证据,岂可在此随便臆测?”朱标见两个弟弟争执起来,赶紧上来打圆场,“漠北战局不明,辽东和云南的残余北元势力又频频兴风作浪,再加上那本已归顺,这会却见风使舵的高丽小国亦在此时派使臣去向北元示好。如此种种交叠在一起,大家都心烦意乱。” 朱标边说边将自己的两个弟弟拉拢至自己身边,语重心长道:“可越是在这个时候,咱们兄弟越是要齐心。我们身为大明的皇子、父皇的臣子,就要替他分忧解难,切莫自乱阵脚,动摇军心。你们两个做哥哥的,得起到表率作用,弟弟们可都看着你们呢!是吧,老四?” 站在三人身后若有所思的朱棣见他们回转头齐看向自己,便点了点头作回应。 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秋意也渐渐浓郁了起来。秦王寝宫花园内的丛丛菊花被滋润过后已开始悄悄绽放,尽显轻肌弱骨,金蕊流霞之美态。但此时园中的主仆二人却对这瑰丽秋色毫无兴致。 敏捷地闪至一处假山旁,确定四下无人后,达兰小心翼翼地取出藏在宽大袖子内的信鸽交给了自己的主子。 纤手接过白鸽轻抚了几下,秦王妃敏敏帖木儿仔细检查了一遍它脚上绑着的信笺,见一切妥帖便双手一扬,鸽子振翅飞上了天空。这些年来,她都是通过这种方法偷偷与宫外联系,将自己探听来的消息送去兄长身边。 “二嫂!” 清脆的女童声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敏敏与达兰旋即转身,二人皆惊出一身冷汗。 “青儿,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敏敏心虚地看向康青鸾,索性只有她一人,并无旁人跟随。 因着素日里,秦王妃与这小郡主往来频繁,很是亲近,所以今日康青鸾急着要见自己的嫂嫂,下人并未阻拦。 未觉出眼前二人的异样,康青鸾欢快地奔向自己的嫂嫂,笑着道:“二嫂,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他们说你在花园,我等不及就直接跑来啦。” 说完小手高高举起,献宝似得晃了晃手中食盒。殊不知在她言语间,达兰已悄悄挪至她身后,且手中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闪着森冷的寒光。 敏敏赶忙将康青鸾一把拽至自己身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小丫头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哎呀。”康青鸾顾不得自己是否有摔疼,而是先去将翻在地上的食盒捡起打开查看。 “还好还好,没洒出来。”康青鸾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噗嗤一笑道,“二嫂,你是不是猜到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这么心急。” 敏敏冲达兰使了个眼色令其收起匕首,紧接着看向地上的小人儿回道:“呃?什么?” 康青鸾将食盒中的盘子取了出来,递至自己嫂嫂面前。 “呐,你看!” “乌如木!”看到小手递过来的东西,敏敏脱口而出。 “乌如木?”康青鸾眨巴着大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二嫂,这个是奶皮子。” “嗯,是奶皮子,蒙语叫乌如木。这是我家乡的特产,你怎么会有这个?” “嘿嘿。”康青鸾笑着道,“嫂嫂是不是很意外?青儿听说秋日里牛羊奶的油性大,蒙古人喜欢在这季节做奶皮子,便特意查了方子,让御膳房的厨子帮着挑了极佳的新鲜草原奶一起做的。来尝尝味道怎么样,可有你家乡的风味?” 敏敏接过一片轻咬了一口,瞬时齿颊满是浓郁芬芳的奶香,视线也随之渐渐模糊了。 不明就里的康青鸾见她面上划过一道泪痕,紧张道:“嫂嫂怎么了,是青儿做得太难吃了吗?” “不是,很好吃。”敏敏摇摇头,微笑着哽咽道,“自我入了皇宫就没尝过这味道了,一时感慨而已……青儿,谢谢你,谢谢你如亲人一般待我。” 康青鸾长舒一口气,伸手替她拭去泪水,开口道:“嫂嫂,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何须言谢。你若喜欢吃,以后青儿就常给你做。” “来,快起来,刚才摔疼了吗?” “没事儿,不疼。” “走,去我屋里吧,外面凉。” “嗯,好……” 待三人走远后,一直隐藏在假山附近廊上屋檐旁的身影才探了出来。 朱棣将右手中蓄势待发的飞镖收了起来。若不是方才秦王妃制止了自己的侍女,也许此刻这支飞镖已结果了一人。 “咕咕咕……”左手中的信鸽轻轻叫了几声。朱棣将其小心藏于袖中,随即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