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荣琰也回东偏院,边走边问身边的长随来福:“今日怎么样了?”
来福紧走两步回到:“回七爷,婉姑娘昨儿午后醒来,用了碗燕窝粥又睡着了,直睡到天黑,已能起身用晚饭,之后用过药又安稳睡了一夜。今早起床后,精神头好了很多,跟二太太求了情,只赏了凌葭十个板子。”
“二太太就没有问问丫头冒雨出去做什么?”
“自然问了,说是婉姑娘自小时有噩梦,这次也是因为做了噩梦,梦到花二爷有危险,便不顾一切地出去告诉二爷躲开危险。奇怪地是——”
韦荣琰斜睨了来福一眼,来福紧着说,“奇怪的是二太太竟然深信不疑,七爷,人的梦能这么可信?婉姑娘竟为之搏命以对,不知道婉姑娘梦里有没有七爷英雄救美这段。”
来福心忖着嘴里便说了出来,他打量着七爷的神色,想从中窥得先机,回去好跟来禄交流交流,只是七爷一张冷静自持的脸孔真是千年不变,连个警告自己多嘴的眼神都没有。
说话间,二人便进了东偏院的书房,韦荣琰没有说话,直坐到窗前的圈椅里陷入沉思。
搁着往常,韦荣琰定然要训斥来福的胡言乱语,只是眼下他顾不上,他在想花其婉的噩梦:显然丫头梦到的绝不是花棣暐,不然她不会千叮万嘱地让人只救周同知。
来福知道此时七爷需要安静,七爷想事的时候,绝不允许人打扰,只是自己话没有回禀完,而且是顶要紧的话,一时有些进退为难。
“还有何事?”
来福小心翼翼地说:“适才凌葭还说,婉姑娘这一天不怎么说话,显是心里有抹不开的事儿,一直拿着一个册子在练字,偶尔会诵两句诗,什么山头、木头的,小的没记住。”
韦荣琰抬了头,眉峰微聚,眼中仍是那副无波无澜,永远让人摸不清深浅,只是来福的皮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你小子还算机灵,打听得倒也仔细,该赏!”
“谢七爷!”来福暗暗松了口气儿,高兴地俯身道谢,适才的紧张散了个没影儿。
只是还没等他抬起身子,便又听到七爷说,“不过,你这说话不溜索的毛病合该治一治。”
来福此时扑通跪在韦荣琰的面前,“七爷,小的知错了,一定痛改前非,以后说话都吐肚子倒出来。”
“能改?”
“能!”
“那好,若改好了,回京之后便将功折罪;若改不好,便功过各自受着。”
赏领不领地没所谓,这过若是领下来,军棍加身,自己的屁股估计不用要了。
“七爷放心,来福定能改好,以后凡是婉姑娘的事情,定然仔细再仔细,定会只字不漏地回禀七爷,这次谢七爷宽恕小的。”说完来福重重磕了头,不给七爷反悔的机会,连滚带爬地便退了出来。
出来门,来福捏着自己的耳朵转了一圈,训诫自己:回话的时候停那一停做什么,七爷的心思是自己能偷窥的?
其实,也不用好奇偷窥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事关花家这位小祖宗的事情,那就是天大的事,他这位爷那叫一个掏心掏肺,也不知图的什么。
他私下琢磨,主子一直不娶,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铁树终有开花日?
不过,婉姑娘配主子那也忒小了点吧,这才十二三,那还得等好几年呢。再说,不是刚刚还跟人家的爹称兄道弟的嘛。哎,主子的心思真是海渊天阔,摸不着边,他只管办好主子吩咐的事准没有错。
“你小子脑子里再胡寻思,那功过可就抵不了啦!”韦荣琰紧追着来福出来了,看到来福那痴呆的样子,重哼了一声,吩咐:“去把凌葭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