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荣长宁一戳荣若的额头:“你什么也不用懂,好好把书上的东西读会背下来弄懂就行了。这笔你收着,不是说好马配好鞍?虽说现在你这匹小马驹还差点意思,先把这好鞍留下,日后你驰骋疆场的时候直接就能用上了。”说完荣长宁会心的朝荣若笑了笑。
旁人看不懂离怨,荣长宁心里却明白的很。
他见白楚熤一心只有岳家小妹,又见白楚熠性格刚硬不容人违拗,三年夜长梦多,离怨便觉得荣长宁这婚事多半不会成,于是就送了这支狼毫,侯府里独有的一份,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思。
可荣长宁是定要将这门亲结下的,就找个由头将这支笔转赠荣若,表明自己心迹。看离怨稍显落寞的样子,应该是读懂了荣长宁的意思。
打那以后他在没有单独一个人见过荣长宁,要么拉着荣若,要么早早去主屋等着荣长宁来请安吃茶。
纵使两人还像从前一般说说笑笑,明眼人也不难看出这两人的距离远了一截。具体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叫人觉得不如从前一般了。
离怨坐在上面陪着荣川下棋,荣长宁坐在荣川身后静静的看,若是没人叫,荣长宁断不多说一句话。
棋盘之上战事焦灼,荣长宁正看得入神,小冬便匆匆走进来,伏在荣长宁身边说了句:“撷兰院的毓姑姑来了,说叫小姐你过去一趟。”
荣长宁点了下头,等着小冬出去才对荣川说到:“也是许久不与长姐说话了女儿想去看看长姐。”
荣川意在棋盘,也没有什么想和荣长宁说的,便点了点头:“去吧。”
长姐这会忙着皇后娘娘的寿诞贺礼,平时没有什么事轻易不叫自己,只怕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想到这荣长宁不禁提快了脚步。
直到进了长姐闺房,见到绣架上就快绣完的万寿图从中间撕开,荣长宁便明白长姐为何突然叫自己了。
“长宁。”荣苓抬起泪汪汪的眼睛:“这怎么办?我没日没夜绣了快有小半年了……”
荣长宁伸手摸向裂开的痕迹:“这不就是剪刀划的?”
荣苓点点头:“是。”
“那长姐哭什么呢?”
“我……”
荣长宁唤到:“小冬,关上院门,带着毓姑姑挨个下人去盘问。”
“是。”小冬领了命转身跟着毓姑姑出去。
“长姐。”荣长宁跪坐在荣苓身边握住她的手:“你是要做太子妃的人,等到太子继位还要统领后宫。”
随后荣长宁拿起案上浅紫色绣幽兰的帕子,擦掉长姐脸上的泪花,语气徐缓的讲到:“曹丕打孙权,郭后居于永始台,大雨磅礴宫殿都被冲塌了,她去还能稳坐永始台。楚昭王出游,王后贞姜留在浙台。江水怒至,使者要接王后去往他处却没带信符,王后便留于宫中,宁死不动分毫。长姐要做太子妃,日后也将是为后者,不论胆识还是气魄都不能与寻常女子相提并论。纵使泰山崩与面前,也要岿然不动稳坐东宫,大难将至,眉头也不能蹙一下。更不能遇到些小事,就甩下泪珠子。”
“嗯。”荣苓将荣长宁的话听了进去,点点头伸手抹干净泪角:“那……我该怎么办?”
“长姐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办。”荣长宁想了想又问:“如果母亲在,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办?总之不会是坐在这哭。”
荣苓抽了下鼻子,缓了口气:“这绣面算是毁得彻底,不想白费这么些心血也是没有办法。你带小冬去盘问下人,我开小库房看看有没有可能弄些别的东西顶上。”
荣长宁跟着点头:“好。”
眼见长姐走了,荣长宁回身颓然坐在绣架前捧起长姐的心血。不知道长姐绣了多少个日夜,刺破了多少次手指。
宫中最不缺奇珍异宝,除了非同一般的心思,长姐还能拿什么替代呢?但这些女儿家的心思,又都顶费时辰。
荣长宁盯着残破的万寿图许久,伏在绣架双手杵着自己的下巴发呆,看起来有些疲惫也有些伤神。望着梁上自来自去的小鸟,觉得这府里十分压抑,很想出府走走带外面去换换气。
手里拨弄着小巧似燕尾的剪刀,心里还得想着该怎么提长姐找补。
直到小冬进来:“小姐,咱们这样大张起鼓的审问,怕是打草惊蛇了。”
荣长宁回身难得撅起了嘴委屈极了,像是母亲还在身边一样,良久才说到:“就算你不打草惊蛇也是问不出什么的。府上边除了大小姐阿若和父亲,不就只剩麓笠院?可咱们也不能空口白牙说什么是什么。”
“那……那咱们也没证据。”
“这件事,暂时不能叫阿若知道。”
“是。”小冬应声心里恍然想起了什么,又坐到荣长宁身旁小声问了句:“小姐,你说活着的人重要还是去了的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