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去荀家,荀夫人说南疆使团斡旋许久,圣上最后还是应允嘉裕公主五月初九启程赴南疆,南疆王会亲自到疆域鸿关外迎亲。终于是要将人带走了,也不枉费南疆人这一番折腾。”
五月初九,那不就是下个月?
得知婚期匆忙,未央宫里的人打从心里将南疆人骂了个千百遍,提出了许些难以应答的无礼要求,逼着南疆人应允下。加之圣上着人起草晋封诏书,淑贵妃自然要老实许久。
但对于荣长宁来说,这并不是最好的结果。
嘉裕公主出城那日下起了牛毛般的雨丝,有人私下说这是天怜嘉裕公主,不忍叫她背井离乡,一去一生。也有人说,春雨润物,此为吉兆。
无论是何说辞,人都是要走的。
荣长宁和白楚熤也跟在人群中去送嘉裕公主出城,梁韬跨着高头大马带着送亲的队伍准备一起奔赴鸿关。
箭楼上的战鼓两侧飘着红绸,划过乌压压的天际格外抢眼。
“吉时到”
一声细长悠远的喊声划破沉寂,皇城钟响三声,震得萧毓柔心中一颤。她放下金柄上嵌了宝珠的孔雀羽扇,眼波流转藏含泪水,道不尽的愁肠全都凝在眉心。
她看过父皇、母妃、诸位皇兄、还有背后一直算计她的荣长宁,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白楚熤的身上。
可白楚熤却始终未看她一眼,只抬手护着荣长宁,生怕有那个不长眼的人挤来挤去碰了荣长宁一般。
由此,萧毓柔终于明白,白楚熤身旁就是自己穷极一生也到不了的地方。向南去的远方,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从前十余载,整个大齐里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如今却身不由己说起来也是嘲讽。
她跪地朝轩辕门的方向拜了又拜。城楼下现太史令的女儿为送大齐长公主出城,拆着带火星的炭灰翩然起舞。礼官包了一抔土在帕子里,交到萧毓柔的手上。
“人说,若在他乡病了药石无医,拿故里的土就着热酒引下便能好去大半。”五皇子未过门的皇子妃冷嘲热讽一句:“不知道嘉裕公主这一抔土,可还够她饮?”
左右人皆看了一眼,却都不敢搭话,他们都知道淑妃娘娘指着这门亲给五皇子谋出路。
荣长宁看着那袭红影,不自主的回想起前不久自己入宫探望太后萧毓柔望向自己时绝望的样子,她从头至尾盯着荣长宁,终于等到荣长宁出门小解,她赶紧跟上去,追在荣长宁身后喊:“站住!”
荣长宁回眼,上下打量着萧毓柔,又看了看周遭:“公主唤我?”
萧毓柔紧朝前走了几步站到荣长宁眼跟前,一脸凛然的说到:“我知道你在背后搞鬼。”
“所以呢?”荣长宁抬眼轻笑:“既然公主知道是我在搞鬼,为什么不去陛下面前告发我?”
“”
“哦,我猜公主说过了,但陛下忙于朝政一直无心理会?”荣长宁顿了顿,轻声细语的对萧毓柔讲:“南疆人娶了多少年的假公主,一直敢怒不敢言。偏偏皇城有位行事招摇为人跋扈的公主强抢梁平郡主的夫君,这风声皇城里谁人不知呢?南疆人来了,自然会听说。遂一到皇城,便找了许些人来求嘉裕公主的画像,自然也包括我在内。我走了一遭驿馆,也不足为奇。南疆王爷拿到你的画像硬要娶你,也不足为奇。怪就怪你自己将自己送上门吧。”
看着荣长宁云淡风轻的样子,萧毓柔便怒红了眼,恨不能叫父皇将她腰斩。可自己不能,只能深深的沉下一口气:“我知道,你恨透了我。现如今我要远嫁南疆,不出意外,终身都回不得皇城,再也没有人跟你争白楚熤了。你也算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吧?”
荣长宁看着她不吭声,等着她说下一句。
“既然你满意了,就放过我,放过我母妃。”
“公主此言差矣。臣妇不过是个深闺妇人,公主天之骄女,淑妃娘娘意在中宫更是尊贵。公主这一句放过,实在折煞臣妇。”
萧毓柔听完也冷笑反问一句:“这世上,还有你荣长宁不敢的?我也知道你恨我和母妃,如今我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也心甘情愿嫁去南疆。放过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