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过去,6岁的冯澄思已经上大班了。
秋风习习,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天,飘扬的梧桐叶在天上打着璇儿。
正逢周末,张嫂去接上舞蹈课的冯澄思回家,俩人刚靠近家门,女人的哭喊声隐隐约约从大门里传来。
张嫂面露惊骇,开门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指尖一旋,门开了。
冯澄思连忙按住张嫂要推门的手,透过虚掩的门缝,往里张望。
最近这一年半来,长期压抑的家庭氛围,父亲暴怒的拳脚,母亲的忍气吞声,让幼小的冯澄思迅速成长,心智也比同龄人更为成熟。
她眼若幽谷,贝齿咬唇,双拳紧握,小脸上泛着超乎年龄的沉静,带着对母亲一味承受毫不反抗的无奈与心酸,更多是对家的失望以及对那个男人的憎恨。
她咬牙切齿,她愤愤不已。
门里面是母亲满脸哀绝匍匐在男人的脚下的身影,柔弱的女人不断祈求男人不要打她,嘴里不停念叨,“我求你不要再打了,思思马上就要回来了,求求不要再打了……”
许是男人听进女人的话语,许是男人手脚疲倦。男人面目狰狞,浑身戾气猛踹一脚之后直直地往门外奔来。
宛若惊弓之鸟的张嫂,一把拽起愤怒中冯澄思,躲进大门旁的灌木丛。
待男人离去,冯澄思飞速冲进家门,抱住躺倒在地满脸绝望的女人,冯澄思像只小野兽般咆哮,“妈妈,妈妈,你不是说爸爸不再打你了吗?妈妈我恨他!我恨他!”
女人攥紧孩子愤怒的双拳,亲吻她的脸颊,“不!孩子!是爸爸公司遇到了困难,爸爸心情不好才会这样的。他不是故意!就像你跳舞遇到困难一样,你也会心情不好,也会发脾气。”
冯澄思挣脱女人的钳制,捂住双耳一个劲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跳舞跳的再不好,也不会打人!”
女人猛地把冯澄思拥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哄道:“那不一样,爸爸……他是生病了,对!他就是生病了。爸爸得了一种精神病……你要原谅爸爸。”
良久,冯澄思不敢置信地望着母亲,心仿佛被粗壮的麻绳捆绑,连带着嗓音也沉闷,“爸爸,真的是生病了吗?”
女人不停的点头,“是的,是的,等爸爸病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面对母亲的这番话,她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但至少在之后的一段时光里的再也没看到爸爸打妈妈了,连带着父母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四个月之后,冯澄思一家跟着爸爸回农村老家过春节。
那时爷爷奶奶还不知道冯君昊的存在,虽然对于冯澄思是个女孩颇有微词,但也是家中唯一的孙子辈,老人自然也是疼爱的。
除夕之夜,一家人围坐一堆,温馨热闹的氛围,妈妈身上的暖意,爸爸脸上的笑容。让冯澄思有一种云开雾散的错觉。
也许爸爸真的是生病了。
有时短暂的平静祥和,不是美好生活的开端,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由于爷爷有高血压,家里人限制他饮酒,本抱着除夕让老爷子也解解馋,不想这一下可坏事了。饭后老爷子直嚷着没喝过瘾,命令冯澄思的小姑姑去买酒,女儿顾虑父亲身体也没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