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筷子落地!
男人率先看到他们,瞳孔放大,僵尸般硬生生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一丝慌乱。
任沁浑身一颤,嘴唇紧抿,两眼犀利,恶狠狠地盯着女人宛如一头临近暴怒的母狮子。
她突然站立,“哐”的一声,椅子掀倒,众人目光集聚于她。
只有背对着冯澄思的奶奶无动于衷,斜睨了眼妈妈之后,又继续低下头一个劲的埋头苦吃。
论吃饭,奶奶可是上心的很。
坐在她右边的男人,心猛地一缩,面色僵硬,把椅子扶起,握紧任沁的手,试图把她拽回到椅子上。
没想到平时温润如玉的任沁仿佛撒旦附体,猛地把男人的手一甩,连个眼神也不丢给他,急忙跨步来到女儿身边。
冯澄思惊诧地看着失常的父母,平时暴怒的爸爸神不附体,平时柔懦寡断的妈妈立眉瞪眼。
冯澄思瞅了眼,此时分外惊慌的女人,感叹道:这劣质品真是耍得一手好本事啊!
竟这么不声不响的,把她近两年来的日思夜想的愿望,就这么轻易的实现了。
顷刻之间,任沁来到女儿身边,一把拽紧她的小手想把她带离这是非之地。
这时,两岁大的孩子从方恬怀里探出头,好奇地向四周张望,忽然像是看到什么,眼睛一亮,立即挣脱出方恬的怀抱。
小男孩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向坐在餐桌前男人跑去,一路上大喊,“爸爸!爸爸……昊昊……想你!”
稚嫩童声清脆响亮,霎时响彻整个餐厅。
奶奶的筷子掉了,终于从那盆红烧肉里面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从她身旁经过的小男孩,眼神炙热的仿佛能把眼前红烧肉烤成肉干。
冯澄思瞬间呆立,猛地转身,直勾勾地瞪着奔跑中小男孩。
这会,小男孩已经跑到男人身边,他扶着男人的膝,小短腿使劲往上蹭,一个劲想往上爬,一点都不害怕,以为男人在和他玩游戏,边爬边咯咯的笑个不停。乍看之下俩人的互动很是亲昵。
男人怕他摔跤,两手自然打开形成包围之势,这动作就好像做了千万遍,是那样的习以为常。
片刻,男人见孩子爬不上来,一把把小男孩抱进怀里,孩子攀着男人的胸膛,一个劲的叫爸爸。
在这一刻,外界的一切喧嚣仿佛被男人摒弃,在他眼中只剩下这小小肉团子。
男人看孩子的目光中,有着冯澄思从未见过的温暖,就像冬日里温泉,冒着腾腾热气,娟娟汨流,暖意融融。
冯澄思双拳紧握,还未修剪的指甲,在娇嫩的手掌心留下带血的月牙儿。
此刻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对玩耍的父子给拴住了。
她以为自己对父亲已经心灰意冷,只要他不再打妈妈就心满意足。她以为父亲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温情二字。她以为在她心底早已不再期望他的父爱。
可是现在看着这眼前的这一幕,她的心却像被人撕裂,被人针扎,被人踩踏。
爸爸不是没有心,爸爸不是没有温情,爸爸不是没有对孩子的爱。
只不过他的心,他的温情,他的爱,通通没有给她而已。
浅薄的眼眶像是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簌簌而落。
尽管室内温暖如春,可她却像站在凛凛寒风之中,萧索荒芜之地,独自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