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升宏右手拿着剑转了转,左手在剑身上小心翼翼地来回抚摸,就像小孩子在拿着玩具把玩似的,然后他左手中指用力弹了弹剑身,以致剑发出轻脆的响起,嗡嗡而鸣。 随即,他双手握剑于右侧,手上青筋瞬间暴起,双目圆睁,凶神恶煞,神似寺庙中矗立的四大天王。 而乌白马右手的挡剑式未变,仍然剑柄朝下,剑尖朝上,他左手捏个剑诀,道一声:“来吧!” 胡升宏右脚跨出一步,刷的一剑从乌白马的左边砍去。 乌白马转动剑身,划了个半圆弧来格挡胡升宏的进攻。 当! 乌白马的剑被撞了回来。 在旁的人看着胡升宏双手握剑横砍猛撞,均觉好笑。 剑走轻灵,多是单手用剑,缘于单手用剑灵活,易于转变进攻方向,亦易于攻防。 重剑或者宽剑方才用双手。 胡升宏现在使剑的路数,恰似使重剑,或者是砍刀。 从这方面来说,胡升宏并非用剑高手。 输赢……或已知。 胡升宏这一击在泄了乌白马剑力的同时,还把其剑轨撞了回去,所以乌白马要在短时间内运剑回杀是不可能的了。 而事实上,乌白马也并没有回杀,相反的,是立即以左脚为轴承,右脚提空,溜溜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顺着剑迹去攻胡升宏的右侧。 从这剑的运转方向来说,乌白马是个行家。 可以说得上是此中高手了。 对敌不仅靠武力,也靠临机思变能力,这一点乌白马做到了。 乌白马明白,与其费力运劲去消劲力,不如顺势而为,借力回转,直接从后去攻胡升宏。 胡升宏这一记是用蛮力砍去的,所以去势甚猛,要在惯性的前提下收稳剑势,有点困难,他只能慌忙急火的倒剑回挡。 泄去惯性力之后又倒回剑来格挡,以致有些力有不逮,胡升宏挡得有些吃力。 幸运的是,乌白马顺势攻来的剑势力道也不甚强,两剑相撞,双方势均,故此两剑刚触即分。 胡升宏退了开去,还是双手握剑穷追猛打,奋力砍杀,每一剑砍下,均在乌白马的剑上碰出火花,似是要速战速决的意思。 乌白马也顺势一一将其剑力泄了。 最后,两人的剑脊相抵,僵持于空中,似是两头斗架的牛一般,谁也奈何不了谁分毫。 胡升宏用力一推,剑刃向乌白马的剑格撞去。 由于两剑剑脊均力相对,以致剑在推进的过程中发出嘶嘶嘶的刺耳声,让人听了一阵肉酥,甚是不适。 就在胡升宏的剑刃要撞上乌白马的剑格时,乌白马忙用左手去攻击胡升宏,而右手亦同时撒剑后退而去。 与此同时,众人也哇的惊叫了一声,似乎看到了不敢相信的事情。 只见乌白马的剑身上燃起了绿色火苗,生起了白色烟雾,而他与胡升宏对拍的左手衣袖,也同样燃起了绿色火光。 绿火。 白烟。 情景与刚才胡阳的手法一样。 难道这杂毛胡升宏真的会……“仙术”? 这是众人的疑问。 百里杜鹃眼睛一睁,好奇的惊叫了起来,疑问道:“李大哥,难道这杂毛真的会仙术?” 李向东眉头一皱,微笑道:“要是他真会‘仙术’,这乌白马早就死了,哪里会打到现在。”然后把目光转身乌白马,毕竟他是买乌白马赢的,不希望他输。 有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才投机性的下注买胡升宏赢,而且是大手笔。 李大成有些不高兴,但既然买家买了,就不能不收。 这是赌场规矩。 李向东看着堂叔笑了笑。 李大成也看着他笑,笑得有些苦。 乌白马陡见身上衣袖燃起,忙挥手一拂,拂灭了火苗。 乌白马冷哼一声,脸色一沉,嘲弄道:“雕虫小技。” 随即,他手中剑挺直,左手捏个剑诀,右脚向后一退,与左脚成“弓步”,右手亦握剑向后微侧。 他左一点,右一划,在原地舞起了剑招,瞬间便有数点寒星在空中蹿动。 剑招很快,寒星也越来越多。 快如闪电。 多如冰雨。 在空中划过的弧度留有残影。 如飘荡的缕缕轻烟。 如轻烟。 如帘雨。 这便是烟雨剑法。 有人不自觉的神情微动。有的是诚心赞许乌白马的剑法,而有的是因为害怕下注下错了。 胡升宏眉头微动,寻找寒星,寒星虽多,但实物只有一个,只要破了此处,便可。 可恶的是,障眼之处甚多,难以确定实点在何处。 他找准其中一个目标,奋力一击,可是空空如也,残影过后,什么也没有。 他情知不妙,只要一击不中,便败矣。 他刚想到此处,便听到呲的一声,随即他感觉到右肩一痛,剑就当的掉在了地上。 乌白马又是一掌击在他的右肩胛处,顿时倾倒在地,杂毛覆盖在他的脸上,狼狈不堪。 他输了。 乌白马赢了。 霎时间便有吆喝之声响起。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最欢喜的莫过于掌柜李大成了,这一把赢得够多的了。 而最忧愁的,恐怕只有胡升宏了罢! 试问,谁输了会高兴的? 乌蒙剑派的弟子看着掌门赢了,自是高兴,原本愁眉苦脸的谌虚也眉头微蹙,师父终于替自己出了口恶气。 人生最解气的,就是看着让自己不爽的人也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你也有今天。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双堡帮的弟子看着帮主败北,皆低头不语,叹气摇头。 似是失望,又似是羞愧。 但很快的,便有弟子拔刀抽剑在手,纷纷上前来,大有要与乌蒙剑派的弟子火拼的意思。 乌蒙剑派的弟子也毫不示弱,亦抽刷刷刷的抽剑在手。 幸好,只是作了一个架势,还没有交火。 胡升宏大吼一声:“住手~~~” “你们还嫌丢脸丢的不够么?” “你们不要脸,我可还要脸。” 乌白马亦叫住了门下弟子,手中剑尖指着胡升宏,道:“你的仙术怎么不灵了?” 胡升宏偏头在地,并不作答。 有人高声道:“乌掌门,这双堡帮为害一方,你杀了他,正好为当地百姓除去五害,功德无量啊!” 有人附和道:“对啊,不能放了他。” 乌白马灵台一亮,转而对双堡帮的弟子道:“双堡帮的弟子听着,你们以往做的事伤天害理,为世人所不容,但念在你们是听从胡升宏命令而行,只要你们放下兵器,便可饶你们一命。” 在场的武林中人也随着高声道:“放下武器,饶命不死。”顿时响成一片。原本买胡升宏赢的江湖赌客,见赢的大势已去,也跟着大喊起来。 而现实生活中,双堡帮确实做了一些缺德事,诸如强俘良家少女,有的少女一去不复,有的回来不久便挺着大肚子,都不知道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还有强行向百姓收取所谓的保护费,他们所做的,那一件事情不令人发指?那一件不让人咬牙切齿?那一件不让人恨得牙痒痒? 这么一个流氓帮派,作为武林正道的侠义之士,本该群起而攻之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谁起这个头。 或许是因为时机不成熟罢! 也不知道人人喊打的这么一个帮派,是谁给他们的勇气,不怕武林诸家起而围之,竟敢来参加正义森然的武林大会? 乌白马这么一声明,双堡帮众弟子左顾右盼,不知作何打算。 乌白马继道:“如若不然,下场与他一样。”他双手一递,只听一声脆响,剑已划过胡升宏的脖子,顿时鲜血喷射。 “你……”惊异、害怕与怨恨充斥着胡升宏的眼睛。 百里杜鹃看着鲜血喷洒起,一声惊叫,立马双手捂着眼。 过了片刻,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向胡升宏看去。 只见胡升宏双手捏着汩汩流血的脖子,脸上满是绝望。 不消片刻,胡升宏便气绝倒地,归阴去了。 “杀得好!”众人喝彩。 双堡帮的弟子见帮主被杀,又左顾右盼的看着同伴,胡阳最终站了出来,说道:“确定我们能活命?” 万一放下屠刀,便伸首就戮怎么办,他也不傻。 乌白马坚定的道:“当然!” 胡阳道:“那我们投降。”放下兵刃,其余身后众人也纷纷放下兵刃,畏首畏尾的走到乌蒙剑派弟子的身后。 “乌掌门,好样的。”有人笑脸相迎,说道。 乌白马则淡淡回之,不热情也不冷漠。 百里杜鹃多愁善感的道:“这也太……残忍了。”她一个少女,又没入过江湖,从未见过此行血腥之事。 红岩老人(建文帝)道:“这胡升宏确实是死有余辜,他做的事情,死不足惜,阿弥陀佛。”起身便离开茶座回房。“ 李向东忙起身,说道:“师父,你先休息吧!”目送师父离开。 张府跟在红岩老人身后。 尘埃落定。 各行其是。 赢了的赌客来找赔率及本金。 李大成乐呵呵的分利。 这赢得太多了。 他拿着四十两银子走到李向东身边,夺的放在桌上,笑着说道:“这是你的。”